前一刻还在谈论皇位,下一秒就扯到教育子嗣的问题上,朱棣着实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弄不清楚这朱老六在搞些什么。
最关键的是. ..他朱棣现在还没有孙子啊!!
“老六,你是不是糊涂了?”
朱棣蹙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朱桢。
“咱现在只有儿子,年纪最长的高炽,如今也不过十四,尚未成婚,哪来的大孙子?”
朱桢自是知晓朱瞻基尚未出生,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得到洪武三十一年才出世。
问题是,他与朱棣这一别,很可能是永别。
往后,等到琼军登陆征服了大洋彼岸的两块超级大陆后,他便会常驻。
两兄弟就此天各一方。
万一自家皇帝老子真的打算把皇位传给老四,他也不忍心看着老四毕生的心血被逆子、逆孙破坏殆尽。是以只能提前警醒。
“这你不用管,我说的是,若你以后有了大孙子,且得好生管教。”
甚至,为了让朱棣放在心上,他还拿起远处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朱允坟做例子。
“瞧瞧那边那个矫诏篡位、逼杀血亲的庶子,老头子待他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结果呢?”
“老四,你得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还真别说,朱桢拿朱允坟举例,着实让朱棣心中一沉,想着日后万一自己的大孙子,要同朱允效一般,那可真是..
“好,咱知道了。”
朱棣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咱日后要真有了大孙子,绝对严加管教。”
“咱老朱家,绝不能再出一个大不敬、大不逆、大不孝的畜生!!”
朱桢见他听进去了,神色稍缓。
“你朱老四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也希望日后大明的太宗皇帝是你。”
“不过,老四啊。”
“争皇位可以,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又或者其他兄弟,谁当皇帝我其实都无所谓。”
“大明皇位,非吾所欲也。”
“可你们万不能忘了,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皇位虽好,却也不能沾染亲族的血,踩着朱家人的尸体上位。”
“老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闻言,朱棣不像之前的朱桐那般面色阴沉,反而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
“老六你啊你,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咱是那种为了手中权势,六亲不认的人吗?”
“咱要争皇位,自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去争。”
“赢就要赢的光明正大,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
看着面前神色豪迈,霸气十足的燕王,朱桢微微颔首。
“如此最好,切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
“若有朝一日让我得知,你们谁人是沾染亲族的血而登上大明皇位。”
“那时,我会亲自率领琼军北上,为国锄奸!!”
朱棣丝毫不曾为他话中的威胁而生气,双手重重一拍,大声道:
“就该如此,咱支持你!”
朱桢见状不由一笑,深深朝着对方一躬。
“此去或是永别,弟桢望兄诸事顺遂,阖家安康,远离病痛。”
朱棣神色一肃,也深深一躬。
“六弟胸怀无限壮志,大明一隅之地远不够你施展才华,兄祝愿你能率领琼州万民,在这无尽汪洋上纵横驰骋,扬我汉人之威,攻无不胜,战无不克!!”
言罢,兄弟二人起身,相视大笑。
爽朗的大笑声在甲板回荡,引来了其余人的注意,瞧着那仰天大笑的二人。
朱元璋若有所思。
朱核微微皱眉,颇为不爽利。
朱桐面色阴沉,心中唯恐二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朱桢日后会帮助朱棣夺取皇位。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朱桢抬手朝着朱棣一拱,转身走向一身农夫装扮的黑脸壮汉。
瞧着朝自己走来的朱桢,蓝玉感觉来者不善,但还是率先拱手见礼。
“琼王殿下。”
朱桢也拱手回礼,笑道:“蓝叔不必如此,你是长辈,无须多礼。”
蓝玉不置可否。
这种话,朱桢敢说,他是不敢做的。
就算朱桢说的是真心话,但问题别忘了不远处还站着朱元璋呢。
大明立国后,全面恢复唐宋旧制、礼仪、礼法,社会等级严格有序。
朱桢虽是小辈,却是大明亲王,位在国公之上。
蓝玉若敢在其面前装大,不见礼,无人计较的话便是小事,可要真追究起来,一旦上了秤,那便是万斤都打不住的天大事!
“殿下找咱有事尽可直说,咱是直性子人。”
蓝玉不愿多与朱桢交谈,语气上稍有点冲,朱桢倒也不以为意。
“蓝叔快人快语,孤便也不同你绕弯子,虚与委蛇了。”
“蓝叔啊,如今开平王,孤的泰山中山王,还有表兄歧阳王等勋贵领头人皆已离世。”
“现在淮西勋贵,俨然已是以你为首。”
“当然,你也确有这般能力。”
“为大明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捕鱼儿海之战更是打得蒙元之主北遁大漠。”
“国公之位,你名副其实。”
“可以说,今时今日,你绝对称得上大明最顶级的将帅,是大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蓝玉没想到朱桢一开口,竟是连连称赞自己。
虽弄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仍旧没忍住昂起了头颅,鸣鸣自得。
可很快,朱桢随后的话,又让他脸色铁青。
“然,历朝历代如你这般的将领,结局都颇为凄惨。”
“汉高祖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汉武帝卫霍帝国双壁,打得匈奴北遁,发出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悲歌。”
“冠军侯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