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听到江见晴有事要说,立刻放下手里的毛线,眉头不自觉蹙起,“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别怕,有伯母在,什么都不用怕啊!”
江见晴的指尖死死绞着衣角,勒出一道道褶痕,她盯着沈母鬓边的白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没了,喉咙更是被钝刀搅动般难受。
可这件事总归瞒不了多久,与其让沈母察觉,不如自己率先坦白。
“之行哥在军区外找了间屋子. .”江见晴轻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我想带小景搬出去。”
话音刚落,江见晴垂眸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豆大的泪珠说下就下。
沈母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粗糙的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是不是有人说你了?你告诉伯母,伯母找她算账!”
“哎呦,乖乖,不哭不哭。”沈母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
一旁的小景听到小姑哭,丢开画册跌跌撞撞跑来。
小景跪在沙发上,小手笨拙地抹着她的脸,学着江见晴安慰他的样子,伸手轻拍着江见晴的后背。一边轻拍,一边出声哄着,“小姑,不哭不哭,乖嗷”
江见晴被这稚气的安慰逗笑了,将小团子一把揽进怀里,随后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沈母,“伯母,没人说我,我只是觉得不该再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沈母拧着眉,不太赞同。
“当年,我陪着你沈父南下执行任务,那阿砚在你们家都住了好些年,因为任务期间不能与外界通信,我可是一分钱都没给你爹娘,如今,你和小景既不占地、也不占粮,怎么突然要走?”
江见晴拍了拍小景的屁股,“小景,去房间里玩一会吧?我和沈奶奶有些悄悄话要说。”
小景獗着嘴,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还是乖乖点头,“那好吧,小姑不许哭了哦!”江见晴笑着点点头。
等小景进了房间,江见晴才开口:“伯母,其实我小时候很不懂事,不仅用墨汁染了沈营长的衣服,还对他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甚至有一次,还不小心把伯父的功勋章掉进了臭水沟.”
“我不能小时候给沈营长惹麻烦,长大了还耽误他。”
说完这些话,江见晴根本不敢抬头看沈母的表情。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江见晴手心沁出一层冷汗。
随着空气静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江见晴内心越来越慌张,小动作更是不断。
沈母愣住了,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这才明白,原来阿砚对晴晴的排斥与疏远,根源竞在这里。
沈母忽然“扑哧”一笑,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傻囡囡,那枚三等功勋章,后来不是被你爹捞上来了?你爹娘都写信向我们“告罪’过了。”
“至于那些混账话. ..”沈母抬手捏了捏江见晴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缘由你爹娘也都告诉我们了,都是那小子活该!”
“伯母,您、您不生气?”江见晴双眼红得堪比小兔子,双眼里满是茫然。
“我为什么生气呀?”沈母握着江见晴的双手,安抚性地轻拍,“其实阿砚就是嘴硬心软,口嫌体直的性子,从前你寄来的那信都画着一个小姑娘跪在搓衣板上,我和你伯父都觉得可爱的不行。”“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看,可每次到了晚上,他就偷摸溜进我们的房间把信偷走,他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现在那些信还被阿砚保存的很好呢!”
沈母想起当年和沈父躺在被窝偷笑的场景,嗤笑出声。
江见晴想起那副画面,没想到沈砚深还有那么幼稚的一面。
沈母看到江见晴笑了,“那、还走吗?”
江见晴面露纠结,“伯母,其实我跟沈营长也说明白了,而且即使我们搬走了,我们也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路面之上,地面渐渐变得湿滑,石板缝隙间生出斑驳青苔,不远处,形成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
彼时的训练场上,沈砚深带着整个营的兄弟们,趴在地上瞄着不远处的目标。
所有弟兄都等着沈砚深的一声令下,然后公布射击成绩。
温乐珩余光瞥了眼沈砚深。
真是见鬼了!
那小子是在笑吗?
“所有人,起立!”
霎时,所有弟兄整齐地站成一列。
沈砚深:“报靶!”
不远处的报靶员从壕沟里探出身子,举起红、白两色小旗子,用特定的旗语在相应的靶子前示意每一发子弹的弹着点。
温乐珩看着不远处的旗语,看着不少同志命中靶心,他脊背挺得越来越直,满脸自豪。
可报靶员到了自己这,却举起红旗左右摆动,这一轮一共发射了五发子弹,可红旗摇摆了多少次??温乐珩都觉得自己看劈叉眼了!
沈砚深突然转身,“温乐珩,留下继续,其余人原地解散!”
等众人离去,温乐珩看着面前的沈砚深,咬牙切齿道:“沈砚深!你公报私仇!”
“怎么?三个脱靶是我让你脱的?”
温乐珩浑身湿透,迷彩服紧贴在身上,活像只落水狗!
他瞥了眼沈砚深绷紧的侧脸,心里直骂娘,“我以后都不提了,行吧!江同志是你的未婚妻,我不要她了还不行吗?”
沈砚深听到这话,恶狠狠上前一步,“轮得到你不要她?”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做人真难!”
温乐珩是答应了沈母,要给沈砚深一点危机感,这才在他面前说出那种话。
那人明明在意的不行,还次次嘴硬,什么人嘛!
就算他看上人家江同志,人家江同志也不一定能看上她吧?
温乐珩在心里默默吐槽,可面上确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记住你说的话!解散!”
温乐珩连忙跑到屋檐下,自顾自嘟囔着:“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