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骏黙的枪口连接着两个人的对峙。
素眠居高临下，商久序掌握生死。
他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就可以为导师队扫清夺冠路上的最大障碍。
“我会吗？”商久序轻笑，问她。
“你会。”素眠给出答案，商久序偏头笑了。
她灵巧地跳下树，伸手夺商久序的枪，他没用力抵抗，所以素眠很轻松就把枪抢过来，反向对准他。“我猜导师里有人跟你谈了条件，你答应了，不然你不会来。”
攻守易势，现在轮到素眠用枪口指着商久序，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枪前，默认了她的问题，反问她：“你会对我开枪吗？”
素眠勾唇，扣动了扳机。
红外线瞄准他胸前感应器的那一刻，商久序动了，左手按住她枪口一扭，这一发“子弹”便击向了天空“砰。”
响亮的枪声振飞起远处的鸟群，黑压压叫喊着腾起一片。
夺枪。
这是重逢后素眠第一次见他用左手。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夺枪，这把模拟枪，模仿的是服役的步枪枪型，开枪反应时间在毫秒级。商家的训练已经够严苛了，他们分别的两年里他经历了什么？
商久序松开她的枪口，笑了：“还真是不留情。”
“手下留情了，怎么能知道商总还有藏私的本事不肯教我。”素眠似笑非笑，把枪扔回他怀里，他利落接住。
“没有藏私，你若想学，有机会我教你。”
“有机会？这话很敷衍。”
素眠漫不经心回着话，觉得商久序简直不像话，绕着弯地避开她的问题，她是想学夺步枪吗？她也得有那体能跟得上啊。
他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他不知所踪的两年。
我知道你一切的招式，所有的习惯，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为什么学会了新的。而你也不愿意告诉我。
素眠轻叹一口气，也不想太逼迫他，走到枪管前，握住他的手，带他扣动扳机。
“砰。”
发丝被微风吹起，素眠胸前的红灯开始闪烁。
她没问他为什么会答应出手。
因为她试探了他为什么会夺枪，他不肯说。
素眠想，十七年了，她早该适应了商久序的支配。
唇边扯出微讽的弧度，她把队友们托付的、凝聚全队一整天努力和希望的行军包丢到他脚边，往森林外走去。
晚间下了雪，任务时间结束，大家聚集在山脚下的出发点，在狂舞的雪花中等待导师的评判。A队因为商久序的加入损失惨重，与两项荣誉失之交臂。
最佳战队落在了E队手里，最佳个人毫无疑问是商久序。
E队击掌欢呼，勾肩搭背去吃奶油火锅。
素眠愧疚地望望队友，不知从何开口，她对不住他们的期望，雪花在睫毛上凝结出层冰晶，脸憋得泛红。
“对不起，我 . ”她刚开了个口，尹孝川就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嗨，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队多亏你才没落下个0人头的战绩。”
“是啊，我们更没帮上忙，你双杀的时候真的超帅的，遇上. . ...商总谁能赢？”徐婉君也来抱她，凑在她耳边用气声悄悄，“怪只怪导师队不讲武德！”
A队的成员都笑，素眠也露出笑意。
“那，等回港城我请你们吃饭！”他们的钱包和手机现在都被收缴了，忙碌了一天竹篮打水一场空，肚子空空还要参加自己做饭的任务。
“好，那我们去做饭吧，去晚了只能用最小、装备最烂的厨房了。”
“不用啦。”有个成员姗姗来迟，“我刚去了趟卫生间，听见商总说，晚饭他请了，只是冠军队有镜头，我们背着镜头吃就行。”
“好耶！”欢呼四起。
“商总威武！”
“商总，下次我追着你让你杀！”
商久序惯会做人，让人被卖了还替他数钱。
素眠心里摇头，问后来的那个队员：“卫生间是在那边吗？”
“诶，对，你顺着车痕走，大概两百米就能看见指示牌，左拐就是卫生间。”
“谢谢。”
雪越下越大，这时节积雪很快就很深，素眠一脚深一脚浅地趟着雪，艰难地往那栋建筑走。其实室内也有，但她莫名想到僻静处冷静一下。
她头脑有点发昏，思绪晕沉，从霍暖极不合理的加入，到商久序对夺枪似是而非的态度，再到他莫名其妙的出手。
每一桩每一件，像浸了水的棉花，昏沉沉塞在她脑袋里，让她觉得头重脚轻。
素眠摇摇头，站定在风雪里，仰头接了会簌密的雪花，精致的五官被冻得红通通，血色失去后，又变得苍白。
四周无人，她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躺下，四肢铺平。
整个人呈“大”字状。
躺了会，觉得自己冷静得差不多，肚子也饿得有点难受，素眠站起身，拍拍衣服，抖落下头上身上的雪，笑了。
她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见到雪就走不动路呢？
真是...……陪她玩雪的人都向前走了，她也没有理由停留在原地。
她倾尽一切投入的电影，只是为了赢得一张跻身资本的入场券，成功了也要继续拼命地投资、工作，失败了却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想一想，有多傻。
手腕一紧，素眠被人打横抱起。
这人的气息太熟悉，怀抱太温暖，连动作都让她想起十八岁那年夏天。
她抬头，盯着商久序锋利的下颌线：“你干嘛？”
“吃了饭再玩。”他说，语调没什么起伏。
商久序猜到素眠会出来玩雪，但没想到她这么大了还能把自己冻得耳朵通红，冻伤了怎么办？她是演员，形象很重要暂且不提，她最不爱按时涂药，耳朵留下疮疤怎么好？她又要苦恼觉得难看。稳扎稳打的步伐，然而身高腿长，走得很快。
“放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