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望了她一眼，语气淡然，却藏不住眼底的一丝起伏。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
石天平静地看着她，忽而伸出一只手，声音低沉而温和。
“不，你来的一一正是时候。”
清漪轻轻咬了咬唇瓣，似是犹豫，却还是在魔女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轻轻将手搭上，踏入池中，坐在了石天另一侧。
魔女像是满意地笑了笑，靠回石天身上，闭上眼继续享受；清漪则微微垂首，乌发贴着肩颈滴水，顺着沟壑滚落。
可没过多久，灵池水面再次轻响。
这一次，却不是如清漪那般的悄然无声，而是一股炽烈的波动，挟着火焰般的气息，自远而近，仿佛赤阳破夜，灼灼逼人。
“咚！”
一道赤红倩影从天而降，落入池中，激起一圈火光般的波纹。
池水竞被瞬间蒸出一缕缕雾气，那雾热腾腾，与夜色中的灵雾交织，在空中盘旋，似染了晚霞，绯红旖旎。
凤舞，来了。
她素来骄傲，哪怕入池，也未掩自身气息，赤红战裙已换成一袭贴体浴衣，绯红如火，勾勒出玲珑身段，每一寸曲线都藏着熔岩般的炙热与压抑。
眉目凌厉，冷艳逼人，此刻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默，目光直直地落在石天身上，许久未语。“你倒是……很闲。”
凤舞噎了半天，干巴巴道。
“哪有你这个天仙学院第一人闲。”
石天转过头，神情不变，淡然道。
“听说神莲池中可洗心涤神、助人顿悟。我来一趟，倒是没想到一一这地方，比道场还热闹。”凤舞冷哼一声，臻首一扬，绯发扬起细微水珠，如烈焰般披在肩上，她没有搭话，径直朝池边稍远的一角走去，落座时带起一圈温热水浪。
虽是故作冷淡，可目光却仍不时落在石天身上，时而凝滞，时而移开，仿佛有话要说，却又一再压下。那原本属于战场上的骄傲目光，如今竟多出一丝隐晦的慌乱，耳根子一片绯红，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池水温度稍高的缘故。
至此，灵池水雾弥漫，碧波潋滟中，一幕奇景悄然铺展。
三位绝色榜上的佳人。
一静，一媚，一烈。
一人如寒潭清影，素白如雪，气质空灵清冷；
一人如夜间狐火，笑意盈盈，媚中藏刃；
一人如烈阳初升，骄傲孤绝，灼目逼人。
而她们，此刻竟同浴一池灵水，皆环伺于石天周身，气氛诡异得近乎凝固，却又隐隐酝酿着一层无形热仿佛一壶温酒，放在炉火上，尚未沸腾，却已醉人。
水雾缭绕间，呼吸交融，清漪垂眸不语，仿若无物；魔女靠着石天，唇角噙笑，似已看透一切；凤舞孤坐一隅，却始终目光灼灼，像一团难以熄灭的火。
池水氤氲，月光如纱，精气如潮。
“有人吗？”
没有片刻的宁静，又有人来神莲池准备沐浴，听声音是绝色榜第四名的天瑶。
她一袭贴身的蓝衣轻灵地走来，她打听到石天的下落在这里，俏脸上有些羞涩，瞳孔如蓝宝石般，发丝也是水蓝色的，轻轻甩动，如蓝色瀑布般。
“有人，你们不要进来了！”
开口之人正是三女，异口同声道。
似乎是担心来人会强闯进来，三女一起动手，将入口封印住，彻底杜绝别人进来的希望。
“呵呵！”
魔女笑意盈盈的看着一起出手的凤舞。
天瑶：“”
看着面前三道流转不息的强大符文封印，有些怀疑人生。
“别看了，都回去吧！这里被人捷足先登了。”
天瑶回首，对着其他几位跟在后面的绝色榜佳丽意兴阑珊道。
没办法，其他人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有传言，其实地下有一具仙尸，与道融合，化为甘泉，汩汩而涌。真仙便是死掉也不会腐，而是成为最本源的仙精。”
在其他人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凤舞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道，这是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起的一个话题，想起学院那些老古董的话，她就有些气结。
听到这句话，魔女侧过头和石天对视一眼，皆是看到眼中感兴趣的意思。
“不过据我所知，有很多前辈打过这个神池的主意，不过依旧是无功而返。”
凤舞提到天仙书院的这些隐秘倒是镇定了许多，鬓边的红酡也是消散很多。
石天却忽然神情一凛，耳廓微动。
他听见了歌声？
在那雾气深处，在灵泉流涌的最深处，一道极轻极轻的女声，从池底深处幽幽传来，如同风中一缕残梦般的回响，哀婉低迷。
像是被岁月掩埋的遗音，带着仙道破灭的惋惜与不甘。
又像是仙人在垂死前最后一刻的悲叹，空灵、凄美，带着丝丝缥缈的仙意，却只有石天一人能够听见。“……大道……断矣……”
“………道，何其远兮……归无路，断仙途……”
那女子低吟，宛若饮尽尘世风雪，却依旧在不甘中唱出最后的执念。
那声音太轻，轻得仿佛连池水都未曾察觉，只有石天听得分明，直入识海，激起那女仙传给的感悟一阵莫名悸动。
石天眉头微皱，猛地睁眼，目光深邃如渊，望向灵池下方，却见雾气翻腾处，水光像是扭曲了一瞬，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池水下……怕真藏着一段被湮灭的仙道往昔。
而这时，清漪身上泛起一层极淡极淡的灰光，转瞬即逝，仿佛某种古老封印被轻轻拨动，又迅速归于沉寂。
“咦？”
魔女忽然轻声惊疑了一句，眸子定在清漪背部，一边眨了眨眼，语气似是调侃，又带着一丝罕见的认真。
“小清漪……你身上好像有点不对劲。”
清漪微怔，垂眸看了一下自己。
“哪里小了，不对，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