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尘箍紧的手臂微微松了力道，却未曾放开。
彦顺从地抬起头，金辉璀璨的眼眸像是星云被瞬间拨亮，里面翻涌着未曾褪尽的敬畏与如释重负的疲惫。
更深处的，是几乎要将他淹没的不加掩饰的爱恋与忠诚。
“融合……真的完成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如同砂砾摩擦过丝绸，是灵魂紧绷太久后的余韵。洛尘低垂着视线，目光不再是之前那穿透维度的漠然，而是落定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注视”的专注感。
那刚刚经历了宇宙本源淬炼的瞳孔深处，亿万星辰倒影沉浮，却在聚焦于眼前银甲天使的刹那，所有的宏大全景被一种独属于她的、无法复刻的温柔光晕取代。
他缓缓勾起唇角，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在俊朗沉凝的脸上漾开。
不再是掌握绝对真理后的疏离，而是一种深彻骨髓、只愿与她分享的欣悦。
“嗯。”
这声应答低沉而清晰，蕴含着星体般厚重的质感，在空旷的神殿中激起微不可查的回响。
“碎片核心已烙入意志，化为我存在之基。”
他顿了顿，语气波澜不惊，却仿佛在陈述一个重塑了某个宇宙角落的根本事实。
“路，已铺开一段。”
他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彦越是能感受到这平静话语下蕴藏着的滔天洪流。
那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将一个宇宙元初的法则残片，硬生生熔炼进自身的意志与位格之中。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意念流动，都仿佛牵动着构成宇宙基础的那些看不见的弦。
这是真正的“道途”拓展，凶险异常，却也壮丽绝伦。
她环在他劲瘦腰身后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冰冷的臂甲嵌入他墨色的衣料，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信这经历了宇宙级风暴的存在，真实地、完整地回到了她的维度里。
“你……没事就好。”
喉头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最终只浓缩成这包含了所有担忧、庆幸与无条件支持的一句话。沉甸甸地坠在两人之间寂静的空气里。
洛尘望着她金眸中如熔金般流淌的情感，那份纯粹的关切如同温暖的恒星风，拂过他那刚刚经历过极致理性洗礼的灵魂。
那深潭般的眼底，笑意无声地加深，如同投入璀璨石子的幽邃深湖，涟漪层层叠叠。
一种与那无上伟力格格不入的、属于生命本身的松弛感在他挺拔如峰的身姿上蔓延开来。
“想喝点东西么？”
他忽然提议道，声音里那宇宙规则的沉重感被巧妙地收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奇异磁性的醇厚温和。
如同最古老原木在岁月深处缓缓摩擦出的低音，轻易拨动心弦。
“嗯？”
彦明显地怔住了。
在她漫长的战斗天使生涯以及追随洛尘后的岁月里，他们之间的交流，是肃穆的神殿议策，是冰冷星辰间的铁血搏杀，是指点法则交织的宏大演练，或是对宇宙棋盘的深邃推演。
如此平和、日常，甚至带着点人间烟火气的提议。
就像一个未曾预料的和弦，突兀又奇妙地融入了他们通常奏响的交响乐章里，瞬间软化了一切锋利的边界，一种被允许松懈下来的温馨感悄然滋生。
洛尘没有解释，只是眼睑微抬，眸光随意地扫过神殿一侧。
那里原本是储存珍稀能量聚合晶体的幽光玉格。
此刻，玉石表面流淌的光泽似乎更加温润内敛，无声地滑开。
里面存放的物品早已改天换地一数十个形态各异、材质古拙的石坛静静陈列。
有些坛体浑圆如星，粗糙表面布满自然的裂痕，仿佛是从陨星上直接掏凿而成；
有的则棱角分明，漆黑如墨，如同凝固的暗物质碎片；
还有的坛身雕刻着从未在任何文明典籍中出现过的螺旋星纹，散发着沧桑厚重的气息。
这些坛子，正是洛尘在万古星穹中游历穿梭时，不经意间从星辰湮灭或新生的奇点边缘、从弥漫星云的孕育核心。
甚至是从一些逝去宇宙的残骸缝隙中，截取了最精纯的星尘菁华与法则碎片。
经他自身伟力引导、于时间夹缝中天然酝酿而成的“天酿”。
这些“天酿”与凡俗的酒浆天壤之别。
凡人哪怕嗅到一丝气息，其脆弱的精神与肉体瞬间就会在磅礴的宇宙信息洪流中瓦解。
但对洛尘、彦这样的存在而言，它是绝无仅有的珍品。
它蕴含的不是简单的乙醇力量，而是宇宙在某个切片上的“味道”与“律动”，是微量的、已高度温和化的法则碎片，有涤荡神念尘埃、梳理驳杂能量、甚至能微妙触动神性与规则之间深层联系的作用。洛尘心意微动，伸出修长的手，掌心无需接触。
那最内侧一个通体莹白如羊脂凝冻、表面缠绕着若有若无银色星屑纹理的墨玉小酒壶和一个对杯，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轻飘飘地悬空飞至两人面前。
酒杯并非凡物，杯壁薄得近乎透明，质地比最纯净的水晶还要剔透。
内部隐隐有极其细碎的、自发亮起的星点光芒不断生灭流转，整体像是由凝固了一小片动态星河塑造而成。
他自然地揽着彦柔韧的腰肢，步履从容，走向神殿边沿一片巨大的露天观景台。
这里地面如一块整块的、刻满了古朴星轨的黑曜石，边缘虚悬在无垠深空之上，视野彻底畅通无阻。前方，是亿万颗恒星的无声绽放，是星云如巨神喷洒的霓虹彩带，是黑暗虚空本身那冰冷深邃的巨大尺度，共同构成一幅无法模仿的永恒画卷。
洛尘随意地在观景台边缘坐下，姿态放松而写意，不再是那坐镇万界的王座姿态。
他拍了拍身边光滑冰冷的黑曜石地面。彦收敛起那对巨大的洁白羽翼，流光溢彩的翅膀化作柔和的光粒消散于空气。
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