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梦游似的回到自家篱笆院里,姚冬丫倏地惊醒过来。
看了看四周无人的院子,她下意识往西厢钻,不敢上她奶跟前儿回信。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堂屋虚掩着的房门被人拉开,李翠云从屋里探出头朝外扫了一眼,正好看见刚到西厢屋檐下的姚冬丫,骤然冷脸。
“冬丫!你从外头回来咋不上堂屋来?你往西厢去干啥?是你奶叮嘱你去喊人,不是你娘你爹让你去喊人,这回来该往哪回话不知道?”
姚冬丫僵在原地不敢动,抬起的手还没碰到门板。
屋内躺着养伤的孔盼睇也听到了这话、
听到外头的李翠云提起姚老三,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姚老三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回来!
今天喂鸡都是春丫她们抢着喂的,不敢让大房那边沾手,生怕他们发现家里的老母鸡又少了一只。家里总共就喂养三只老母鸡,大房大大方方的杀了一只,他们三房偷偷摸摸的杀了一只,现在就孤零零的剩下一只老母鸡。
鸡这事是瞒不过去的,家里的盐和火柴,全靠三只鸡下的蛋。这一下子没了两只,等下次去供销社拿蛋换盐和火柴时,缺的蛋上哪找补去?
她现在就希望姚老三赶紧回来,不管怎么说,鸡是姚老三吃的,他又是从姚老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太太的火气大半都会冲着儿子去。
她这个做媳妇的,虽说也会被牵连挨骂,但有姚老三在前头顶着,她能好过不少。
但在这之前,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姚老三不在家,不然,这些锅都得往她身上扣!
“冬丫,你大伯娘说的对,你是不是昏头了?回来不上你奶那边,咋往娘这边跑?赶紧的,上你奶屋里回话去。”
孔盼睇训斥了两句,希望姚冬丫赶紧走!可千万别把李翠云引来!
姚冬丫非常不满孔盼睇对自己的态度,还没等她怼两句,堂屋那边的李翠云不耐的催促着
“冬丫!你那耳朵是喘气的还是塞驴毛了?!没听到我方才说的话?傻站在那干啥!赶紧过来!”姚冬丫浑身一激灵,跟孔盼睇闹的心思当即飞走,忙应了一声:“唉!来了。”
话音还未落地,人便缩着身子跑了过去。
来到堂屋门口,姚冬丫脑门的上的青紫色大包非常抢眼,吓了李翠云一跳。
“你脑门这是咋了?撞墙了还是撞地了?”
姚冬丫非常怕李翠云,嗫嚅着:“草丫拿凳子砸的……”
“草丫?”李翠云愣了愣,接着便沉了脸,“草丫回来了?”
“回来了,我在大队长家看到她的。身、身上还穿着新棉袄、新棉裤……”
一听这话李翠云就明白了,冬丫这是又犯贱了,怕是眼红草丫的新衣裳,想下手抢,结果新棉袄、新棉裤没抢到,反而脑门还被草丫用凳子砸了一下。
看来,草丫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李翠云下意识摸摸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胳膊,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进屋跟你奶说去。”
“唉……”姚冬丫侧着身子进屋。
进到东里间,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床上的姚老太,被她扫过来的眼神吓到。
“奶……队长说先去我大爷爷家喊堂叔,说昨晚跟您说好了,今天他们俩一起来家。”
姚老太松弛的眼皮耷拉着,让双眼变成了三角眼,凭白添了几分凶意。
生气的时候,那双眼越发吓人。
就像现在,目光阴鸷的盯着姚冬丫,对她脑门上的伤视若无睹,张嘴就骂:
“贱皮子!让你去喊人,你算算你去了多久?!你还回来干啥?仗着你那腿没断,半路发骚去了?!”姚冬丫瞬间红了眼,低头不敢再说话。
李翠云这时也走了进来,“娘,冬丫说草丫回来了,她在队长家里看到的,还穿着新棉袄、新棉裤,估摸是昨晚跟着二弟一起回来的。
回来后大概没敢进家,跟着队长住进了他家里。这事二叔应该知道啊?方才醒来的时候咋没说这事?”听到“草丫”这俩字,姚老太瞬间精神起来,恨的牙根痒!
“草丫回来了?没看错?”
“冬丫说的,您瞧,她这脑门上的伤就是草丫打的。”
姚老太再次看向冬丫:“你确定你没看错?”
“没、没看错,这不过才十来天,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认错人的。”况且草丫瘦成那个鬼样子,只一眼便忘不了!
姚老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既然草丫回来了,为何老二没说?
方才说了那么多草丫的错,但就是没说草丫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不知为何,姚老太心慌起来,她推了推身边再次睡着的儿子。
“老二!老二!先别睡了,娘有话要问你!”
刚睡着不久的姚建生被喊醒,他一脸懵的看着满是蛛网的屋顶,神情有些呆滞。
姚老太用手轻拍了下他的脸:“老二?”
姚建生眨眨眼,像是机器突然开机了一般,头朝里扭,看到了姚老太。
他瞳孔微缩,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娘!你啥时候过来的?”
姚老太:………儿啊!你这是在家里啊?不是在市里!是你回家了!不是娘去市里找你!”一旁的李翠云心里咯噔一下,忙上前:“二弟,你是不是睡魇着了?你昨晚上被人抬着送了回来,胳膊腿全断了,工作也没了。
你之前醒过来一次,说这都是草丫害的,草丫去市卷烟厂告你,又拿凳子砸断了你的胳膊腿,还撺掇着林秀英跟你离婚。这些你全都忘了?”
姚建生再次呆滞住,毫无反应。
姚老太立马红了眼,开始酝酿哭嚎。
就在这时,姚建生慢半拍的给出了反应,“对!草丫去市里找我了!她说她活不了了,快死了,死之前要把我拉下去陪她。
我胳膊腿不是草丫打的,是一群人闯进卫生所压着我,拿东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