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清晨,陈默被楼下隐约的谈话声惊醒。他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一一早上八点半。窗外,冬日暖阳已经洒满院子,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棱滴答落着水珠。
陈默披上睡袍下楼,在楼梯转角处听见父亲爽朗的笑声和一个带着陕西口音的男声:“陈总,这普洱茶确实地道,我在西安喝过那么多,就数您这个回甘最持久。”
“哈哈哈,路总懂行!这是我.”
“默默,醒啦?”
母亲王秀琴看见儿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快下来,西安来的客人等你半天了。”
陈默走下楼梯,看见父亲正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对坐饮茶。
男子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光泽。沙发另一端坐着个穿米白色羊绒大衣的女孩,正专注地翻看一本杂志,听到动静才抬起头。“这位是.”陈默刚要开口,西装男子已经快步迎上来。
“陈导!久仰大名!”男子热情地握住陈默的手,“我是西安金辉地产的路征,这是我侄女景田。”他轻声介绍着,“田田想学表演,这不知道您是陈总儿子,我们就厚着脸上门向您请教表演方面的问题。”
女孩站起身,陈默这才看清她的样貌。标准的鹅蛋脸,五官精致却不张扬,皮肤如羊脂玉般温润。虽然只化了淡妆,但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优雅气质,已经能看出后世“人间富贵花”的影子。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那种距离感,眼神中带着求知若渴的清澈。
“陈导好。”景田微微欠身,声音清亮悦耳。
“冒昧打扰了。我是北京舞蹈学院的学生,正在准备过两年艺考,学习表演。”
陈铁山放下茶杯解释道:“路总是咱们西安项目的合作伙伴,田田对表演很有兴趣,听说你是导演,特地来请教。”
路征笑着补充:“田田从小学习芭蕾,拿过桃李杯少年组金奖。最近迷上表演,天天抱着表演书啃。”景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叔叔夸张了。陈导,我只是觉得舞蹈和表演有相通之处,想多了解这个领域。”
“路总,田田;恕我直言,演艺圈这条路并不好走。”陈默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路征闻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个您放心!资源资金都不是问题,只要田田开心。”
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影视公司,只要等田田进入表演行业,女一号随便挑。”
“叔叔!”景田突然打断他,转向陈默时眼神格外认真,“陈导,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热爱表演。”
说着,她从随身的托特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双手递给陈默:“这是我这去年参加的所有表演培训记录,还有在学校话剧社跑龙套的剧照。”
陈默翻开档案袋,里面整齐地分类着各种资料:表演进修班周末班的结业证书,最底下是一沓手写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对经典影片的表演分析。
“《霸王别姬》里巩俐老师的眼神转换,我研究了三个月。”景田指着其中一页笔记,声音微微发颤,“每次看那段戏,我都起鸡皮疙瘩,这就是我想追求的境界。”
陈默有些意外。这些资料明显不是临时准备的,每一页都带着反复翻阅的痕迹。眼前这个女孩对表演的执着,远超出他的预期。
“田田为了这个,跟家里吵了好几次。”路征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茶几,“她爸妈希望她进机关工作,或者接手家族生意。可这孩子”
他摇摇头,“去年偷偷报考表演培训班,差点被家里禁足。”
“我自己的路自己选。”景田倔强地说,随即意识到语气太冲,又软下声音,“陈导,您觉得,我有希望吗?”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前世景田的发展轨迹,那些铺天盖地的资源,那些争议不断的作品,最终却始终离真正的演技派差一口气。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双闪烁着热忱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她缺的不是机会,而是正确的引导。“自身条件是不错。”陈默合上档案袋,“但演艺圈最不缺的就是条件好的人。”
景田的睫毛轻轻颤动,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我明白。所以我想请教您,该怎么提升自己?”“先说说你为什么想当演员?”陈默反问,“别说什么梦想,说真话。”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路征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王秀琴端来的果盘在茶几上散发着清香。
“因为.. ”景田咬了咬下唇,“因为在表演时,我才感觉自己是兴奋和活着的。”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见底:“跳舞时老师总说我表情太丰富,不适合纯粹的芭蕾。后来我第一次参演话剧社,老师却说这是我的优势。”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那种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传递情感的感觉,像魔法一样。”陈默微微颔首。这个回答很真实,不像某些新人演员那样刻意讨好或故作深沉。
“这样吧,”陈默做出决定,“年后我带你去中戏找老师看看。”
他直视景田的眼睛,“但你必须从最基础的学起,不能搞特殊待遇。”
景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两盏小灯笼:“真的吗?我一定好好学!”
她激动地站起来,又赶紧坐下,“我可以每天最早到最晚走,您让我练多少遍都行!”
路征却皱起眉头:“陈导,田田条件这么好,何必从零开始?”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我们完全可以投资一部戏,请最好的团队.. .”
“叔叔!”景田急得直跺脚,羊绒裙摆跟着晃动,“我要靠自己的实力!您再这样我现在就回西安!”陈铁山见状,连忙打圆场:“路总,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他拍拍路征的肩膀,“走走走,我带你看看我收藏的老汾酒,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