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沉静对着这份合同字斟句酌。
但无论多字斟句酌的合同带来的也只是一次合作的见面而已,他很理智地明白这一点,可是就算只是合作也只有字斟句酌的认真和诚恳似乎才可以。
他的眼里更在意地是每一刻自己对待她的付出,而不是他能够得到什么,而是他自己必须用最真诚地对待她,而不是表演。
这个社会和世界上能演的地方非常多,没有必要把那些技能发挥在她的身上,仅此而已。
可是他全部都手写完之后却又变得胆怯不敢去找她,只敢让助理拿着合同去联系她的工作室邮箱。
他在合同上的金额数目足够大额,在期限上也有空间给到她,在助理看来有些夸张地过分,这样的诚意有点多到过头。
可是一周之后吗,他却收到来自她的回的邮件,邮件里声称这个月的行程已经排满了。
很快他又收到了一封她发来的邮件,邮件里面她客气地表达了感谢,接着她说了拒绝的理由是因为她无意于涉足科技领域,或许机器人将会取代人力,有好处有坏处。
这一点她不敢苟同,或许会让社会和生活进步,也或许会让很多劳动者失业,科技对于未来社会的影响她无法做出好坏判断,她便不愿意随便踏足这个无法判断的领域。
她写的拒绝信倒也是诚恳,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傍晚读完了那封拒绝信。
因此接着他静坐在那里,这些话让他思考起了前半生所做的那些事的意义。
有时候人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迎合这个世界的潮流去发展。他对科技是有热爱的,可是究竟更热爱科技还是更热爱科技的发展带来的金钱和名利。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这两者似乎也同时变得密不可分。
现在他才开始思考这样做的意义和对社会的影响,虽然如果不是他发展科技,也会是别人。可他做这些究竟是好是坏。
在这样的黑沉的寂静中他逐渐开始明白或许他就是一片黑色。
如同能够周遭的各种光线色彩所融为一体的那种黑色。
那些能够被科技所取代的人力他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那些工作他并不是非保留不可,他们失去工作后会去做什么他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关心。
他看着底下一片星星点点的车来车往,在夜晚的霓虹反射中,他逐渐得对自己的样貌越来越清晰。他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冷漠而黑色的人。她不可能爱上的人。
他的心也因此而变得更加冷漠。
他把烟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放成了一排,拿起来点着了一根,静静地吐出一圈圈的烟圈,接着在沉默中一根接着一根抽。
旁边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个能说话或是吐露心事的人,很快这一夜就这样在失眠的无序中过去了,他伴随着一身昏昏沉沉的烟味在早上六点的时候再次通过锻炼和很多杯黑咖努力逼迫自己的身体清醒。
他有时候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人地那样虐待着自己的身体来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而不至于死去。
他的心现在甚至比往常更加冷漠了三分。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到生命的终点的时候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彻底凄凉和寡淡的机器人,他越成长心墙建立地就越高,越少有人能进来,并且也越来越难以愿意走出去。
慈善和一切的补助他都有去做,那样或许能够预防他变得彻底凉薄彻底寡淡,可是有时候他也怀疑慈善的举动无法治好那根深蒂固的凉薄。
而那一种凉薄似乎会在看见她的时候消失片刻。
他看到自己的体面和成就的时候也会自傲。
他又不愿放下这一种自傲。自傲也能掩盖自卑。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不是无缘无故,因此他只能站在远距离的地方久久凝望。
他很害怕在靠近她之后失去自尊和一切。
有时候他也觉得他最在乎的或许不是她,而是现有的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包括自尊。
以前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亡命徒,现在的他好像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流浪的亡命徒,他看见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就快要失控了,他就快要发疯般地讨厌这个世界。
他或许是一个独自活在物质世界里的亡命徒。
他的世界也可以用仙人掌那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来形容,这样的世界并不可爱。
他性格偶尔冷漠,偶尔偏执,他是有各种各样毛病的故障产品,多数时候是冰冷的,偶尔才热烈。
那种偶尔却也往往和她有关,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未靠近。
他不靠近她,她就不会在他眼皮底下受伤,他也无需为那自责。
在她身边人多的时候,他没有给自己留有打扰的理由。
于是他站得远远的,那或许就是他的病。
他小的时候就没有生存之本,自从他只身一人在小县城里的学校里经历学习成绩的竞争还有老师和周遭环境之后,他逐渐知道只要活着就逃脱不了竞争,竞争是这个社会和这个世界的常态。
除非是在庄子眼里的那样的生活中才可以鸡犬相闻,却不往来。可在这个变化的社会,似乎没有人可以只做自己,只能去接受竞争和变化这种世界的常态,还得和不同的人交集。
简单的人会变得复杂,复杂的人也会变化,固定不动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争不抢似乎就活不下去。
要不生,要不死,灵魂要不就是走在生的路上而他看到的是人这一辈子正是走在通向死亡的路上,通向死。
他看到人就是走在通向死亡和变得复杂的道路上的存在。
于是他的病就是他希望自己既能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