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段距离,他混账地松开过手,但在他心里那条路还没有走完,他自信还有重新牵起她手的机会,他笃信着。
也是去年,有日她握着他的手,满眼期待说着等到下大雪的日子,他能牵着她,一起去往那在日本的,遥远的北国。当时本该在东京就直接兑现的承诺,延拖至今。而今年第一场大雪到来之际,他定会跟她在前往她一直所盼之地的列车上,他期待着。
他笃信,他期待。
他为此深信不疑。
车子快速行驶,他的面容自那些路灯间逐渐闪过。他自车里无声地望出去,那些略过他面前景或物,渐渐都只凝聚成一个人的面容。那些消散过去的时光与快乐,也以一种极其凶猛的趋势重新席卷而来。
她的微笑、她的话语、她的泪水、她的忍耐、她的坚持……点点凝聚,像被她猛击在胸口的痛楚,刹那间又通通扩散开去。可不管是那种方式在他身体里激荡,他只明白一条,他要她回来。
她是他的森森,她定要回来。
他知道她重归的路上定有阻碍,他会试着一一摆平。
而此刻,立于那道铁门之前的罗臻,便是第一道障碍。
“Hi。”
她环抱着什么,站在那里同他微笑。安静的模样很像夜里轻轻摇摆的小百合花。
与他以往所见的模样不同,今日她换了发型。那高过眉毛的齐刘海,让她小巧的瓜子脸更加立体,高高的发尾之下,微卷的弧度似她此刻的心情,弯弯绕绕。不知该怎么开口,索性直接爽快地打个招呼。
顾原森没有丝毫吃惊,像是早知道她会出现在此。他关上车门上前几步,问:
“找我有事?”
罗臻抿唇轻笑,说:“说的对,但也不对。”
他回:“怎么说?”
罗臻耸耸肩,垂眸笑着:
“嗯,我在这等了你近两个小时。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打你的电话会打不通,是你忘记带手机还是你刻意不接,但李正东好像也打不通你的手机,所以我猜你定是出门忘带了。可我又忍不住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连手机都忘带出门。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她直视他的眼睛,见他立在原地无任何笑意的面容,她又继续说道:
“抱歉,我无意去解读什么,只是我怀里带来的汤冷了,有些可惜而已。”
顾原森瞧着她,本应现在该说些什么的他,一声不吭。也因此,莫名让罗臻有些局促。
“怎么不说话?你去哪了?”
他仍旧沉默,而后当着她面静静点燃了一根烟。
吐出的第一口烟圈,萦绕于他整个面庞,将他本就不可测的神情熏染得更加遥不可及。
罗臻是个聪明人,知晓他这段时间是何用意。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何原因。她一向自诩情场从未失意,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觉得了解了,却发现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索性,接下来在他造就的沉默中,她直接打破:
“Wilson,我对你,你该知道是怎么的好感。所以请你告诉我,你的想法。当然,我要实话。”
他闻言轻扬唇角,将香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说:“你比我想象的要更直接。”
她也笑了,干脆更加直接:“所以,你真是打算要跟我断绝往来?”
话音一落,她紧盯着他的反应。
然而这凝视着他侧脸的片刻,她的心湖犹如初始被他搅得不能平静。他曾在她沉静的心湖对岸,瞄准她,猛地投掷一块石头,而导致她心中波浪的漩涡不停扩张。
今日,他只是站在她面前,她也还是不能平静。或许,在他面前,她从未平静。
“倒也不是如此严重。”
他道,双手自然地插回兜里,而后直视她的双眸,温柔地笑着:
“只是有时候,超过好感以上会越发难控制。”
“控制?”她因这一词蹙眉。无言片刻,才有了以下无奈的话,“原是这样。我还一直认为你我之间……抱歉,我理解错了。”
“你可以将错记在我身上。其实以你的眼光,可以看到更长远,更令你欣喜的。”
他如是说,她却渐渐垂眸不语。
过一会儿。
她双眼明亮看向他,问出她一直以来很想问的那句:
“Wilson,你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么?”
他微笑,毫不掩饰:“当然。”
“一个?还是好几个?”
这句很突兀,突兀到不合适,可她还是说了出来。而他,瞬间唇角一勾似乎毫不在意,眺望去远方夜空,回她:
“年少时一个,结婚时一个。现在,亦有一个。”
她当下内心动容,为他诚实的话语,也为他最后一句十分笃信的“现在”。所以,她立马说:
“现在,何总监?”
他似乎面露疑惑,侧回头来看她:“丹影?”
“对,是她。”她笃定道,心下的感受难解,话语有些自嘲意味,“我母亲说过,男人一生中念念不忘最是年少,初恋格外动人。”
他听了颇为意外,但也只是笑笑,一时竟也没说什么。
殊不知,就是他这反应导致罗臻的眼底彻底黯然。她想,看来永森里流传的话都是真的。
“夜深了,我让小袁送你回去。”
“不用,我带了司机。”
顾原森这才注意那在她身后不远,远方的夜色里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他收回视线,笑着点头:“那好,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