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有些心虚的笑意,她趁热打铁。
“Wilson有怕的吗?”
“以前有,现在也有。”
“现在怕什么?”
“你。”
“我怎么了?”
“怕被你头也不回地抛弃。”
“说反了吧。”
“你不就做过么?”
“你记性真好。”
“我记仇而已。”
他这回倒是十分有底气了,顾森忍不住靠近他怀里,仰头道:
“顾先生这么用心记仇,很容易老的。”
他顺势将她环抱,垂眸瞧着她笑,诱惑着回:
“顾太太但凡记性差点,我也不会如此心慌。”
顾森没有回答,她也垂眸低笑。他不止一次这样称呼她,可没有成真的梦想难免有破灭的可能,顾森不喜欢预设,实际才能使她踏实。
她将脸贴近他的胸膛,从他的怀里望出去,那在阿寒湖的尽头,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情不自禁掏出手机,将那临近天黑前的景色拍了下来。接着她背靠着他,将那相片给他看。
“再过不久,光也照不进那里,那才是真正的孤独之地。”
“森森害怕孤独么?”
他脸贴近她的面颊,发现有冰凉之意,便将身上的大衣解开,将她罩进怀里。他宽阔的胸膛是她瞬间踏实心安的倚靠。在这种倚靠里,她忍不住将心底的孤独道出。
“害怕,特别是小时候。十二岁那年,丁美格带我去到小樽。她见到了周介文,虽分别十二年之久,两人还是同一条心。我一直以为她与父亲是一条心,是她背叛了这段婚姻,不想两人从来不是一条心,父亲早就有了余长清,而余长清的肚子里更是有了顾清。”
“回去后不久,两人就离了婚。很平静,没有争吵没有留恋,他们是解脱了,我却困在原地。离婚后,我很难再见到丁美格,经常一等就是一天,每日看似无尽的等待里,期盼与喜悦一点点被磨空……那时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样深爱的父母,一度引以为傲的父母……最后发现自己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我谁都拉不回。两个人各自远去,我也想远去,可是我害怕,若我也真的远去,那孤独将会无穷无尽。一直,我都渴望被人爱着……”
她的最后一句,叫他生了如丝弦抽紧般的痛楚。这痛楚来源于他曾经抛弃过她。
他抱紧了她,闭着眼睛感受她脖颈间的馨香。那是她特有的体香,在这泛着无限冷意的阿寒湖上,同冷风一起呼吸进他的心肺里。如今他有多贪婪这份感觉,就有多痛恨自己那时的所作所为。
顾森默不作声回转过身,仰头吻在他的唇上。顾原森不满足,将她凌空抱起,唇再度覆盖上去。冰天雪地里,两人只有彼此。
待天边的霞光收尽,他松开她,将她的领口拢紧,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她含着柔和的语调也问:
“Wilson害怕么?”
他明白她问的是孤独,他回:
“习惯也就不害怕了。”
她当然心疼,问:“从何时习惯的?”
他望向远处亮起的灯火,复而垂眸:
“她走了之后。”
她心里察觉出异样,便问:“没走之前你在害怕?”
他没打算瞒她,据实已告:“嗯,人在的时候害怕得厉害,人走了反而轻松下来,也看清了许多。”
顾森如今一点点知晓他对他母亲的感情,面露柔色,握紧了他的手。
“你很爱她,现在也是一样。”
他回握住,低沉回道:“对,我很爱她。”
渐渐地,他也愈发放开,主动说道:
“……她是位温柔的好母亲。森森你有时候,同她一样温柔。”
顾森柔声笑问:“哪里体现的?”
他回:“眼神,笑容,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坐着的时候。”
顾森打趣:“你那么仔细的观察我么?”
他被她带动,也忍不住笑:“太有魅力,没忍住。”
借此,顾森轻轻问出:“Wilson的妈妈姓什么?”
“谭。谭霖孜。”他含着笑意立马回道。
“名字真美。Wilson这个英文名也是她取得是么?”
“没错。”
“妈妈也有英文名么?”
“没有。”
“我也没有。”顾森笑道。
他不信,问:“那你的简历上……”
她老实回:“唬人的,拼音而已。谁叫永森职员一定要有英文名。”
他也诚实地笑:“倒也不一定,我没规定过这个。”
“那为什么每个人都有?”
“一开始永森的人事部是位香港人带领,她念不清太多中文,为了方便就叫起了英文名。后来她走了,大家习惯了也就这样叫着。”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见你喊李正东的英文名?”
“他英文名没有中文名好记。”
“他英文名叫什么?”
“Lawrence。”他的美音发音很标准。
顾森听后,忽然说道:“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我喜欢David Bowie②。”他居然接住了她的话。
顾森赞许地笑,说:“周介文年轻时特别像他,玩摇滚时瘦得就像吸血鬼,他在舞台上高贵优雅的样子很引人注目。儿时我一度怀疑,他吸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