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为之的小把戏。
他转向仿佛仍在石化状态的老村长,用一种刻意调整过的、带着一丝空灵缥缈意味的声调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老丈,诚心所致,道法可通。”
“天虽绝雨路,仓禀玄门开。此引粟通玄粥,便是太平道法护佑信众的微末之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因震撼和惊惧而一动不敢动的村民,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诸位既已见道法显化,为何不上前取此天赐之食,以慰饥肠?”
“此乃应尔等诚心而来,自当福泽共沾,岂是虚妄?莫非……”
他故意微微一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尔等以为,眼前所见为幻梦一场?”
“道法在前,福泽当前,何疑之有?”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那锅浓稠滚烫、香气四溢的白米粥。
而那沉甸甸的、无比真实的存在感,就是他话语最有力的佐证。
这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终于激起了第一圈涟漪。
老村长张轩贤猛地哆嗦了一下,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一丝挣扎和决断。
他站在最前面,距离那口破锅仅有几步之遥。
目光死死钉在那纯白粘稠的米粥上,张轩贤的喉结徒劳地滚动着,干涸的咽喉却连一丝唾液也分泌不出来。
浑浊的老眼深处,是几乎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真的吗?
道法能变出白粥?
简直是荒谬绝伦!
先前,他也只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反正即便是假的,煮熟的陈豆也可以被他们吃掉。
但是眼下他看到了什么?
一锅凭空出现的白粥!
大半辈子不信鬼神的倔强在他心中咆哮,可鼻尖缠绕的米香是那样真实,锅里实实在在出现的白粥,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在眼下的大灾之中,此刻锅里的白粥,比金子还要珍贵!
“莫不是,这道人用了什么障眼妖法……”兴奋混杂着患得患失,像冰冷的蛇缠绕而上。
毕竟,那混杂着沙土碎壳的豆子,却变成了他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几次的上等白粥,简直不可思议!
“但万一是真的呢?”
“那豆子,即便煮熟熬烂,也绝变不成这般模样!”
“这道人身上的笃定,不像作假,就算他真要害我们,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扫向身后,那些熟悉而绝望的面孔。
根娃大张着嘴,眼里的渴望几乎要滴出来。
那个饿得脱了相的婆娘,正死死抓住旁边皮包骨孩子的肩膀,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几十条命,悬在那一缕热气上。
他想起自己拍板拿出最后存豆时那份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到了验证结果的时候了。
张轩贤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粥香和泥土焦糊味的空气。
再睁眼时,那双浑浊老眼里,只剩下坚定!
他沉重的缓缓迈向那口破锅,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人群的呼吸瞬间屏住,几十道目光凝固在他佝偻的背影上,仿佛要将这身影烧穿。
他走到锅边,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
粥汤粘稠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他探出枯瘦的食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狠狠戳进了锅里翻滚的、浓稠滚烫的白粥中!
滋!
一声细微的轻响,是皮肉接触滚烫粘稠食物的声音!
没有消失!
没有变回浑浊的豆水!
指尖传来的是无比真实的、粘稠温热的触感!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钻心灼痛沿着指尖传来!
但那痛感,此刻却让张轩贤情不自禁的咧开了嘴!
张轩贤将沾满了粘稠米粥的手指抽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塞进了自己干裂出血的口中!
死寂被彻底打破。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又骤然爆发的、分不清是痛苦还是狂喜的呜咽,从老村长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的、无法控制的痉挛起来。
那滚烫滚烫的粥甫一接触到干涸的舌、火烧一般的喉咙,就引发了剧烈的痛楚。
然而,那纯粹的、意味着生机的谷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咸菜味,瞬间如狂潮般淹没了所有感官!
烫!
痛!
但……
这特娘的是粥!
是能活命的粮食!
张轩贤浑浊的泪水唰的一下涌了出来,混合着嘴边的米粥痕迹,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老脸滚落。
村里的人,有救了!
他猛的转过身,面对着呆若木鸡的村民和同样震惊的张宝张梁兄弟,脸上是泪水纵横的狂喜,嘴唇哆嗦着,说出了此刻村民们最想听到的话:
“这,是粥!”
轰!
求生的本能、饥饿到极点的疯狂、被压抑许久的绝望瞬间转化为狂喜的洪流!
那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根娃,他像一头小狼崽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尖叫着扑向铁锅!
众人眼中的麻木彻底消失,数十道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化作一股汹涌奔腾的人流,争先恐后地冲向那口破锅!
老村长那声嘶哑却振聋发聩的这是粥,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人群那压抑到极致的麻木与绝望,在浓烈米香的催化下,瞬间转化为滔天的狂喜与对生存本能的疯狂!
“粥!真的是粥!”
“天爷爷嘞!活命的粥啊!”
人群爆发出混乱的哭喊和嘶吼,几十道枯瘦如柴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一股混杂着尘土、汗臭和绝处逢生喜悦的腥风,轰然涌向祭坛前的破铁锅!
然而,狂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