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匕首,不管不顾地对着黄骠马的脊背狠狠扎了下去!
在他看来,张梁的战斗力并不强,优势在胯下的骏马。
若是没了这匹马,凭借他们几人定然能将他格杀!
嗤啦!
锋利的匕首轻易地刺穿了黄骠马的皮肌!
唏律律!
黄骠马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剧痛让它瞬间陷入狂暴!
它猛地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疯狂刨动,身体剧烈地甩动、跳跃,试图将背上的袭击者甩下来!“我的马!”
张梁感受到身下伙伴传来的恐怖痛苦,目眦欲裂!
这匹跟随他跋山涉水、同生共死的边军老马,早已不是牲畜,而是袍泽!
他没想到王老西会如此卑劣,竞对马下此毒手!
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和心痛瞬间淹没了张梁的理智,他猛的回头,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抓住身后王老西的手臂,阻止他再次伤害马匹。
同时,他借着甩动的力道,右腿向后用尽全力,狠狠地朝着王老西的腰侧猛踹过去!
这一脚,凝聚了张梁的怒火与全部的力道!
“砰!”
“嗷!”
王老西只觉一股腰侧一股巨力传来,剧痛从腰腹瞬间席卷全身。
抓马的手瞬间松开,整个人像一只破麻袋般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四五步外的石板地上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再无力爬起。
顾不上看王老西死活,张梁强忍着左腿伤处因刚才猛烈动作再次裂开的剧痛,忍着心中撕裂般的痛楚,俯身贴在黄骠马汗水和血液浸湿的鬃毛上。
“老伙计,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做完这件大事,我立刻带你去医治!”
黄骠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愤与急迫,虽然剧痛让它浑身颤栗,但它终究是沙场老马,竟在主人的安抚和剧痛中硬生生停住了疯狂的跳跃。
四蹄虽然打颤,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身体站在原地,马身像鼓风机般剧烈起伏。
而那名挡在绞盘前面的县兵,已经被张梁的凶狠气势彻底吓傻了,握刀的手抖得如同筛糠。看着那浑身浴血的一人一马再次逼近,那县兵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半分决死的勇气?
“滚开!”
张梁怒吼一声,声音嘶哑,如同濒死凶兽的咆哮。
朴刀再次出鞘,挟着一股惨烈决然的气势,借着马势,对准那县兵斜劈而下!
这一刀速度未必最快,但气势已达巅峰!
那县兵本能的挥刀格挡,但动作却早已变形僵硬。
当嘟!
一声脆响,县兵手中的腰刀竞被朴刀劈得向后一荡!
刀光再闪!
冰冷的刀刃毫无阻碍地吻上了县兵的脖颈。
噗!
一颗满是恐惧的头颅斜飞出去。
热血如喷泉,溅射在粗大的绞盘绳索和木轮上,显得分外刺目。
然而,这县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中竟是闪过疯狂的神色,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被荡开的腰刀朝着张梁挥去!
撕拉!
锋利的刀尖划开了腰间的麻布衣襟和一层薄皮甲,在张梁腰侧拉出了一道寸许深的血口!
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腰身!
剧痛让张梁眼前一黑,身体猛的一抽,险些从马背上栽落下去。
“呃!”
张梁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狰狞的伤口,牙关紧咬,眼中却没有半分迟疑!
这点皮肉伤,比起城外数千等待生机的乡亲,算得了什么!
绞盘就在眼前,巨大的木轮上盘绕着粗壮坚固的绳索,正是这绳索拉扯着吊桥上下!
张梁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朴刀高高扬起,不顾腰腹的剧痛和流血,艰难地挪到绞盘绳索前。“给我,断啊!”
带着所有对不公世道的控诉,对压迫者的仇恨,对“袍泽”伤痛的悲愤,张梁发出一声怒吼!手中朴刀被他抡圆了,刀光化作一片狂舞的银轮!
噗!
噗!
噗!
每一次重劈,都伴随着麻绳纤维的断裂声!
张梁用尽了全力,尽管伤口被剧烈动作牵扯,鲜血更加汹涌的涌出。
但他仍旧不管不顾,只是一刀又一刀,疯狂的劈砍在绞盘的那股关键绳索上!!
粗若手臂的麻绳在锋锐朴刀的反复劈砍下,终于……
蹦!
盘绕在绞盘上、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粗大绳索猛地向外弹开、断裂!
失去拉力的吊桥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颌骨,轰然砸落!
轰!
吊桥重重拍打在护城河的对岸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
漫天飞扬的烟尘中,沉重的桥板砸得碎石飞溅,河水激荡!
“成了!兄弟们,给我冲进去,夺下城门!”
烟尘尚未散尽,早已在城外等得焦心似火的张宝在望见吊桥轰然落地的瞬间,便发出了兴奋的怒吼!他双目圆睁,须发戟张,猛踢马腹,手中沉重的砍刀斜指洞开的城门,催动坐骑如同一头金刚巨猿率先冲上了吊桥!
阳光刺破云层,照射在张宝那虬结如龙、高高坟起的肌肉上。
古铜色的皮肤流淌着汗水和力量的光泽,野性、狂暴的力量感在光芒下展露无遗!
与他那魁梧如山的身影一同前冲的,是体力最好最先到达的二十余名精锐!
他们嘶吼着,如同决堤的怒涛,又似出笼的群狼,带着足以踏碎城墙的恐怖压迫感踏着吊桥,迎着呛人的烟尘,朝着洞开的柴桑城东门狂飙突进!
城门洞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只剩下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和杂沓如雷的脚步声!
倒在地上的王老西咳嗽连连,被踹下马身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他被那轰然落地的巨响震醒,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恰好透过漫天尘雾看到了张宝冲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