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地送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查工部尚书、河道总督赵文华,居要职而渎职!食君禄而负恩!身负河防重任,不思殚精竭虑以安社稷,反行贪墨之举以饱私囊!以致河工疲敝,堤防失修!更甚者,南直隶丰沛之溃决,祸及皇陵之安宁,其责难逃!”
此言一出,赵文华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朱希孝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刮骨的刀锋:
“然此獠不思己过,更逞凶戾!竞欲毁虞城新堤以泄洪,假王命而行私!嫁祸同僚,残害生灵!其心险恶,其行悖逆!实乃祸国之奸贼,戕民之元凶!滔天大罪,罄竹难书!着即革去赵文华一切官职、爵禄、赐物!锁拿进京,押付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严审定谳!凡有抗旨阻挠者,与赵文华同罪!钦此!”“拿下!”
朱希孝读完圣旨,也不跟赵文华废话,直接让手下拿人!
“遵旨!”十数名锦衣卫轰然应诺!
“不一一!!我冤枉……我要面圣!我要见阁老……”赵文华魂飞魄散。
他抓马鞍想翻上马去,企图夺路而逃!
但他身体肥胖,慌乱之下,不仅仅没有翻上马去,反而让马儿失惊,猛地向前窜去,而赵文华就这样被掀翻在地!
“噗通!”
一声沉闷巨响,他那身象征着二品大员威严的华丽孔雀补服、肥硕的身躯,狠狠砸进堤岸上冰冷泥泞的水坑里!
泥浆裹挟着雨水猛烈四溅!他瞬间变成一个在烂泥里扑腾挣扎的土人!
他手脚并用,惊惶地想在烂泥中撑起身体,一只穿着漆黑官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重重地踏在了他那油腻肥硕的后颈之上!
“呃一!”赵文华的胖脸被死死按进冰冷的泥浆里!
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只剩下肥硕的身体在泥水里剧烈地拱动,发出窒息般的“呜呜”声!
那只脚的主人,正是朱希孝。
“你是二品大员,百姓面前,本该留你几分体面,”朱希孝的声音居高临下,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但亲眼观赵部堂如此禽兽之举,本官觉得此举实无必要!如今圣旨宣毕,赵大人,伏法吧。这体面,是你自己丢的。”
“哗啦啦!”刺耳冰冷的铁链声响起。
一名锦衣卫迅速上前,动作没有丝毫拖沓,将粗如儿臂的沉重锁链,“咔嚓”一声狠狠扣在赵文华那沾满污泥的肥硕脖颈上,勒得他眼珠暴突!
紧接着,更粗的铁链如同盘蟒,缠上了他那水桶般的腰身!铁链深深陷入肥肉,将他牢牢锁住,如同捆粽子!
“带走!”朱希孝冷然下令。
两名魁梧的锦衣卫,毫不费力地一左一右抓住铁链,如同拖拽一头待宰的肥硕牲畜,将瘫软如泥的赵文华,从那泥坑里生生拖拽出来!
浑浊的泥水裹着的赵文华,再无半分一炷香前那颐指气使、生杀予夺的威风。
此情此景,在场官民百姓无不扶手称快!
“呸!狗官!报应!!”
人群中,不知是谁,狠狠啐了一口浓痰,不偏不倚,正砸在赵文华那沾满泥污涕泪、因窒息和恐惧而扭曲的胖脸上!
“你这狗官,也有今天!”
“丧尽天良的狗官!淹死你!”
积压的怒火瞬间喷发!咒骂声、唾弃声如同决堤的洪水!
泥块、碎石如同疾风骤雨般砸向被铁链拖拽在泥水中的赵文华!
“圣上圣明啊!”
这时,只见堤岸上,一位须发皆白、浑身湿透的老者,猛地推开搀扶他的后生,对着被锦衣卫拖拽着远去的赵文华方向,双膝“噗通”一声重重砸进泥水里!
这老者明显是个读书人,他额头深深抵住冰冷的泥浆,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洪亮地朝着京师的方向呼喊:
“草民叩谢万岁爷天恩!万岁爷圣明烛照!替我们除了这祸国殃民的狗官!保住了我们归德几十万人的性命!保住了我们用命换来的大堤啊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
“圣上明鉴!”
“叩谢天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千上万的百姓,如同风吹麦浪,齐刷刷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水之中!
百姓叩谢皇帝!
紧接着,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锦衣卫指挥同知朱希孝!
一位穿着破旧儒衫、显然是读过些书的中年人,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朝着朱希孝的方向,深深作揖,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青天大老爷!草民代归德阖府百姓,叩谢朱大人!若非大人持圣命如神兵天降,及时擒拿此獠,吾等……吾等皆成鱼鳖矣!大人恩德,如同再造!请受吾等一拜!”
说罢,再次深深拜下。
“谢朱大人救命之恩!”
“青天在上!叩谢朱大人!”
百姓们如梦初醒,纷纷朝着朱希孝的方向叩首。
他们未必清楚锦衣卫的赫赫凶名,此刻只认准了这位宣读圣旨、擒拿巨恶,将他们从地狱边缘拉回的“青天大老爷”!
百姓叩谢朱希孝!
最后,所有目光,带着更加炽热、更加深沉、几乎要将人融化的崇敬与感激,汇聚到那个始终站在最前方的身影一一工部都水司郎中杜延霖!
是他!从河工伊始,便顶住层层压力,推行那看似离经叛道却能活命的“招标”之法!
是他!在泥淖中与民夫同吃同住,搏命沉排,筑起这守护家园的铁壁!
是他!在开封巡抚衙门,力排众议,痛斥掘堤之策,为归德百姓据理力争!
更是他!在赵文华图穷匕见、欲行毁堤灭口之时,如同神兵天降,率众及时赶到,死死扼住了那罪恶的咽喉!!
一个曾在兰阳堤下,向杜延霖叩拜、高呼“杜青天活命之恩”的壮年民夫,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冲出人群,扑到杜延霖脚前,双手死死抱住杜延霖满是泥泞的靴子,额头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