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巴掌扬到半空又硬生生收回一一打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补救。
“你们……你们这群孽障!白眼狼!”
他指着几个儿子、侄子,声音都哑了,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当官要清!要廉!要稳!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现在好了!周伦他们被抓了,定了谋逆罪!谋逆啊!是要株连三族的!你们要是跟他们有半点牵扯,咱们刘家上下几十口人,都得去诏狱陪他们死!”
几个子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噗通”就跪了一地,膝盖砸在金砖上,响得吓人:“爹!叔!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只是收了点银子,没跟他们一起叩阙,真没参与谋逆啊!求您想想办法!”
“没参与也不行!”
刘健斩钉截铁地吼道,唾沫星子都溅到刘成脸上:“谋逆是重罪,牵连甚广!周伦他们要是被锦衣卫打得受不了,指不定就乱咬人,把你们攀扯进去!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赶紧的!把你们收的银子、翡翠镯子,还有那五百两的赃款,一分不少,全都送到户部去!”“就说是主动上交,坦白从宽!现在就去!!马上去!别耽误一秒钟!”
“啊?全都交上去?那翡翠镯子……母亲很喜欢啊……”刘安舍不得,脸都拧成了疙瘩,那对镯子值一千两,是他娘的心头好。
“舍不得也得交!”
刘健打断他,抓起桌上的镇纸就往地上砸,“咚”地一声裂成两半,碎片溅到刘安的脚边:“留着那些东西,是想给咱们刘家招祸吗?那不是首饰,是催命符!是索命绳!”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跟所有被抓的官员,跟所有不清不楚的商人,彻底切割!断了所有联系!”
“谁要是敢瞒着掖着,谁要是敢私藏赃款,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侄子!想死,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别拖累整个家族!”
几个子弟被吓得不敢再说话,纷纷点头如捣蒜,额头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儿子知道了!这就去交!马上就去!”
“我们这就跟那些人断绝来往,把所有书信、帖子都烧了,不留一点痕迹!”
他们爬起来就往外跑,连滚带爬的,刘安的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没敢回头捡,直奔库房去取赃款赃物。刘健看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腰都快弯成了弓,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应对之策,是“丢卒保车”。
能不能保住刘家,能不能保住内阁的位置,最终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一一陛下要是想动内阁,想借这次的事“换血”,他们躲也躲不掉。
与此同时,谢迁的府里,也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却更显谨慎。
谢迁把三个侄子叫到花厅,花厅里的香炉燃着檀香,却压不住他身上的焦躁。
他手里捏着胡须,指节都捏白了,脸色凝重如霜,眼神像鹰隼,扫过每个侄子的脸。
“你们听着,午门外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周伦、孙员外郎他们,全被抓了,定了谋逆罪。”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你们给我仔细想想,有没有跟那些人打过交道?有没有收过他们的好处?哪怕是一张字画、一坛酒、一块砚台!”
三个侄子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了摇头,眼神还算镇定:“没有,叔叔,我们跟周伦他们不熟,平时在衙门里都绕着走,生怕沾染上麻烦。”
“就是前阵子,孙员外郎想托我给漕运总督递个话,让他关照一下自家的粮船,我当场就拒绝了,还骂了他一顿,说他不安分。”大侄子谢明说道,语气很肯定。
二侄子谢亮也补充:“我在兵部当差,跟周伦的礼部没交集,从来没来往过,收的“冰敬’“炭敬’,都是合乎规矩的,没超过二两银子。”
谢迁松了口气,后背的紧绷才缓了些,但眉头仍没松开,手指在桌上敲得“笃笃”响:“那就好,没来往就好。”
“但你们记住,从今天起,少跟外面的官员来往,尤其是那些不清不楚的、跟盐商漕运沾边的,能躲就躲。”
“家里要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银子、物件,赶紧给我处理掉!换成粮食,捐给城外的义仓,或者换成田产,记在族里的名下,别留私人痕迹!”
“锦衣卫的缇骑,鼻子比狗还灵,什么都能查出来,别等他们上门,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是,叔叔!我们这就去办!”三个侄子连忙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就去翻库房的账本,生怕漏了什么。
李东阳的府里,相对平静些,却也透着股小心翼翼的谨慎。
他的独子李兆先,今年二十四岁,在翰林院当编修,向来性子稳,做事谨慎,从不贪小便宜,也不跟官员私交过密,没什么把柄可抓。
“兆先,”李东阳躺在榻上,盖着厚棉被,刚喝完药,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而疲惫,却透着清醒,“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午门的官员被抓了,城门也关了。”
“听说了,爹。”李兆先站在榻边,手里端着空药碗,眼神平静,“抓了一百零三人,陆炳亲自审的,已经抄了七家的家,户部收的赃银堆成了山。”
“陛下这是要立威啊,借周伦的事,震慑整个文官集团。”
李东阳叹了口气,咳得更厉害了,用手帕捂着嘴,手帕上没血,却透着病态,“你记住,这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掺和,别说话,别表态。”
“咱们李家,只求自保,别往风口上站,别被陛下当成“杀鸡儆猴’的靶子。”
“跟所有可能惹祸的人,包括你那些在外地当官的堂兄,都保持距离,哪怕是亲戚,也别来往,别通信,等风头过了再说。”
“儿子明白。”
李兆先把药碗递给旁边的丫鬟,轻声道,“家里的账目,我已经查过三遍了,没什么问题,都是合法的俸禄和祖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