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小娃娃’,练兵是“斗蛐蛐’吗?正好去跟陛下辩一辩,看看您的见识,是不是比天子还高,是不是比太祖爷定下的军规还大!”
“我没说!我真没说!是我嘴贱,我该打!”赵三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啪啪”的响声在帐内回荡,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王参军,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练兵,三天后保证让陛下满意!”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王守仁冷笑一声,折扇指着帐门,“杭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别让陛下等急了一一赵总兵这么“有见地’,陛下肯定盼着见他呢!”
“末将领命!”杭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赵三儿的胳膊,像拎小鸡似的往外拖一一赵三儿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我!我不去!张世子救我!徐世子救我啊!”赵三儿尖叫着挣扎,声音凄厉得像杀猪,可杭雄的手像铁钳似的,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根本挣不开。帐外的亲兵想上前阻拦,却被沈希仪瞪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一沈希仪在广西剿匪时“活剐瑶匪”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京营,没人敢跟他硬碰硬。
“张世子,徐世子,这……这要不要拦拦?赵总兵他……他也是一时糊涂……”李威见状,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手里的旱烟杆都在抖一一他刚才也跟着笑了,此刻心里直发毛,生怕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自己。
王守仁看向张仑和徐延德,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语气却带着千钧之力,像在他们心上压了块石头:“二位世子觉得,是该拦着,让赵总兵继续在营里“高谈阔论’,把对陛下的不敬传遍三大营?还是该让他去跟陛下“论道’,看看英国公府能不能保得住他这张“贱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其余四位总兵,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他们心上:“要么,咱们就踏踏实实练兵,三天后给陛下一份满意的答卷;要么,谁觉得“应付应付就行’,谁觉得陛下“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让人一并送进宫去一一正好让陛下看看,京营的总兵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张仑和徐延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官袍一一他们总算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只懂“心学”的王参军,狠起来比沈希仪和杭雄这两个武将还吓人。他这哪里是送赵三儿去见陛下,分明是在“敲山震虎”,用赵三儿的下场警告所有人:谁要是敢不听话、敢对陛下不敬,就是这个下场!“王参军说得是!”张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语气无比坚定,“赵总兵出言不逊,冒犯天威,是他自找的,与英国公府无关,更与咱们京营无关!是该好好练兵,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没错!赵总兵是咎由自取,咱们可不能学他!”徐延德也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王守仁盯上,“三天后陛下驾临,咱们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其余四位总兵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头埋得快碰到胸口。李威连忙把旱烟杆藏到身后,手指绞着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出。刚才跟着笑的两位总兵,脸白得像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一他们总算发现,这个读书人根本不是软柿子,而是藏着利爪的狼,比武将还难对付!
帐外传来赵三儿凄厉的哭喊,夹杂着求饶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骂陛下了!王参军饶命啊!张世子救我啊!”可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就被演武场的风声吹散了,只剩下杭雄拖拽他的脚步声,沉重而决绝。
杭雄拖着赵三儿往辕门走,一路上的士兵都看呆了一一谁都知道赵三儿是出了名的横,连世子都敢怼,今天怎么被杭千总像拖死狗似的拖着走?有个士兵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被杭雄狠狠瞪了一眼,吼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好好操练去!三天后陛下要来查营,谁要是敢出岔子,谁要是敢说半句不敬的话,就跟他一个下场一一送去皇宫见陛下!”
士兵们吓得连忙低下头,手里的长枪握得更紧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一陛下要来查营?杭千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总兵是因为对陛下不敬才被拖走的?原本懒洋洋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蹲在地上抽烟的士兵,连忙把烟蒂踩灭,拿起长枪站进队列里。
帅帐内,王守仁重新坐下,拿起案上的操练章程,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刚才拖走的不是一个总兵,只是一只碍眼的苍蝇:“李总兵,您是营里的老人,熟悉队列规矩,五军营的队列操练就劳烦您多费心一三天后陛下要看的,是“齐如刀切’的队列,不是“散如放羊’的乱麻,能做到吗?”“能!能!末将领命!保证把五军营的弟兄练得比尺子量的还齐!”李威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腰弯得比弓还低一他可不想步赵三儿的后尘,别说练队列,就是让他陪着士兵一起饿肚子,他也愿意。“还有你,孙总兵。”王守仁看向那位勋贵家奴出身的孙总兵,手指点在章程上的“骑兵操练”一栏,“骑兵营的马术太差,上次抽查,有一半士兵连马都骑不稳,这三天每天加练三个时辰,清晨练冲刺,午后练劈砍,晚上练夜间奔袭,能不能做到?”
“能!末将保证让弟兄们拿出最好的状态!明天一早,末将就把骑兵营拉到城外的跑马场,不练出效果绝不收兵!”孙总兵连忙点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声音都在抖。
王守仁一一安排下去,从队列、骑射、阵法到器械保养、粮草核查,事无巨细,每一项都定下明确的标准,甚至连士兵的甲胄擦得亮不亮、长枪的枪头磨得利不利,都做了规定。张仑和徐延德站在一旁,看着他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的样子,心里既佩服又后怕一一幸好刚才没跟他对着干,不然现在被拖走的,说不定还有他们俩。
“二位世子。”安排完所有事,王守仁转向张仑和徐延德,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京营的粮草和器械,还得麻烦二位多盯着点一一粮草要保证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