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地的碎红,把干净的石板路染得有些斑驳。
他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正屋门口站着个老嬷嬷一一是太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刘嬷嬷,刘嬷嬷头发都白了,脸上满是皱纹,手里还拿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
刘嬷嬷也看见了他,手里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对着正屋喊了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太后!陛下……陛下来看您了!陛下真的来了!”
正屋里没动静,连一丝声音都没有,静得像没人似的。
朱厚照站在原地,看着正屋紧闭的房门,心里忽然有些发堵一一他知道,太后肯定在屋里,她没睡着,也没出去,就是不想理他。
她是在等他开口道歉,还是……根本不想见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阳光越发明媚,照在石榴花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犹豫,抬脚朝着正屋走去一一他得去见她,必须去见她。
不为别的,就为弘治皇帝临终前那句“善待你娘”,就为泰陵里那个等着“回家”的便宜老爹,就为皇家那点仅存的“体面”。
他走到房门口,抬手,准备推门。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门板,正屋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打翻了茶杯,又像是有人在偷偷擦眼泪一一太后,终究还是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