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像是敷衍,便点了点头。“准了。”
“但朕丑话说在前面。”
他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
“明日要是拿不出像样的办法,你就不用来见朕了一一直接去诏狱待着,跟王昭作伴吧。”“臣遵旨!臣谢陛下恩典!”
马文升连忙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邦”的一声响。
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活着就好,有机会就好!
他甚至忘了膝盖的疼,只想着赶紧回吏部,召集人手。
“退下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重新坐回软榻,拿起那本赈灾奏折,不再看他。
马文升躬身行礼,几乎是小跑着退出了暖阁。
刚出暖阁门,他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官袍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可此刻却觉得浑身轻松。
只要今晚能想出办法,一切都还有救。
他不敢耽搁,快步走向宫门,连轿子都催着轿夫“快些!再快些!”
半个时辰后,马文升的轿子落在了吏部衙门口。
轿帘刚掀开,他就跳了下来,差点崴了脚。
对门口的小厮喊道:“快!去把文选清吏司郎中周显、验封清吏司郎中吴谦、考功清吏司郎中赵毅叫来!”
“还有吏部的三个老笔帖式,就是跟着我查了十年官制的那几个,让他们立刻到后堂议事!”“告诉他们,要是来晚了,咱们都得去诏狱!”
小厮见马文升脸色急切,额角还带着汗,不敢怠慢,连声道。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转身就往吏部衙门里跑,连鞋都差点跑掉。
马文升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吏部衙门。
往日里,他还会和下属寒暄几句,问问各司的差事进度。
今日却连头都没抬,径直往后堂走去,官袍的下摆扫过走廊的栏杆,发出“哗啦”的响声。吏部各司的官员见尚书大人这副模样,都私下里议论纷纷。
“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刚从宫里回来,就急成这样?”
“早上王昭的事,尚书大人不是已经过关了吗?怎么还这么慌?”
“别瞎猜了!没看见小厮刚才说“去晚了要去诏狱’吗?肯定是陛下又给了难题!”
“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别触了尚书大人的霉头!”
议论声很小,却还是飘进了马文升的耳朵里。
他没心思管,只想着赶紧到后堂,赶紧见着亲信。
不一会儿,周显、吴谦、赵毅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后堂。
还有三个头发花白的老笔帖式,手里抱着厚厚的卷宗,喘着粗气跑进来。
这几人都是马文升一手提拔起来的。
周显跟着他查过贪腐,吴谦精通官制,赵毅熟悉六部衔接,老笔帖式则记着几十年的官制旧例,最是靠谱。
几人见马文升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茶杯,指节发白,脸色还有些泛白,连忙躬身行礼。
“属下见过尚书大人。”
马文升抬了抬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还有些后怕。
“都坐吧,没时间寒暄了,有天大的事要跟你们说。”
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目光扫过众人。
“陛下刚才在暖阁召见我,没提王昭的罪,反而给了咱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一一改给事中的制度!”“改给事中?”
周显愣了愣,手里的朝笏差点掉在地上。
“给事中乃六科言官要职,掌封驳、监察,怎么改?”
他跟着马文升多年,最清楚给事中的分量。
那是文官集团里“清流”的核心,动他们的制度,就是动文官的奶酪。
“陛下说了。”
马文升把朱厚照的话一字一句复述出来,没敢漏掉半个字。
“要让给事中少盯着陛下的一言一行挑刺,多管实际事务。”
“比如查地方官的贪腐粮款,看北直隶的灾民能不能吃上粥,督漕运的粮食有没有被克扣,甚至去边军查军饷的发放一一总之,要办实在事,不能再当只会嘴炮的酸儒!”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陛下还说了,办法好,就饶了咱们吏部的过错;办法不好,不光我要去诏狱,你们几个,还有这三位老笔帖式,都跑不了!”
这话一出,后堂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连冰块融化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吴谦皱着眉,手指敲着桌面。
“这可不是小事啊!给事中归六科管,虽然在咱们吏部备案,可他们的监察权归都察院!”“咱们要改他们的职责,都察院那边肯定不愿意一一都察院本来就跟咱们吏部不对付,这不是给他们递把柄吗?”
赵毅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顾虑。
“而且言官们肯定也不愿意!他们吃的就是“进谏’这碗饭,靠「骂皇帝、弹百官’博“清流’名声!“要是让他们去跑地方、查实务,风里来雨里去,还得担责任,哪肯答应?到时候他们集体上书反对,咱们更难办!”
三个老笔帖式里最年长的张老笔帖式,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翻了翻手里的卷宗。
“大人,永乐年间设给事中时,本就有“监察地方’的职责,只是后来慢慢变成了“专谏君上’。”“咱们或许可以从“恢复旧职’入手,再添上“督漕运、查军饷’的新职责,这样名正言顺,言官们也没那么多理由反对。”
马文升叹了口气,手指捏了捏眉心。
“张老笔帖式说得有道理,可就算名正言顺,都察院那边也不会轻易松口。”
“但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明日一早就要办法,咱们没别的选择,只能想!”
他看向几人,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有几分决绝。
“咱们几个跟着我在吏部多年,情同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到了生死关头,只能靠咱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