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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倒计时(1 / 1)

接下来的几天,许渊消失了。

他甚至没有出现在父母的葬礼上——那场葬礼简单得近乎潦草,只有寥寥几个远亲和老邻居,在一种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沉默中匆匆完成。

没有媒体关注,没有后续报道,仿佛那场坠楼和之前的车祸,只是城市角落里两滴微不足道的水珠,迅速蒸发在喧嚣的尘埃里。

许渊像一抹真正的幽魂,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城市巨大的阴影之中。

他先去了城西最混乱的旧货市场,在弥漫着机油和腐烂气味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屠宰铺。

铺面油腻肮脏,门口铁笼子里关着几条饿得皮包骨头的杂毛土狗,眼神凶狠又绝望。

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壮汉,叼着劣质香烟,正用一把豁口的砍刀剁着案板上的骨头,血水和肉沫飞溅。

“要黑狗?纯黑的?”壮汉斜睨着许渊,吐掉烟蒂,用沾满污血的手背抹了把嘴。

“小子,要这玩意干嘛?辟邪?镇宅?”

许渊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厚厚一叠现金,全是百元大钞,拍在油腻的案板上。

钞票的边缘很快被渗出的血水染红。

壮汉的眼睛瞬间亮了,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嘿!讲究人!等着!”

转身钻进后院,片刻后,拖出来一条被铁链拴着、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的大狗。

那狗极其壮硕,肩高几乎到许渊的腰,肌肉虬结,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渊,充满了野性的凶戾。

“纯种黑狼青!凶得很!放血前得敲晕,不然……”壮汉搓着手。

“不用。”许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谈论天气。

走过去,在壮汉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伸手按住了狂躁黑狗的头颅。

说来也怪,那凶悍无比、挣扎不断的猛犬,被许渊冰凉的手掌按住顶门时,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眼中暴戾的红光迅速褪去,竟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哀鸣,如同遇到了天敌,四肢瘫软,簌簌发抖。

许渊接过壮汉递来的、沉重而锋利的放血尖刀,刀身冰冷,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精准、稳定得可怕。

刀锋划过黑狗粗壮的脖颈,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液如同粘稠的瀑布,喷涌而出,精准地落入下方准备好的巨大塑料桶中。

“咕嘟……咕嘟……”血液注入桶底的声音沉闷而持续,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壮汉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比他那把沾血的刀还要冷。

整整接了三大桶。

黑狗庞大的身躯早已停止抽搐,彻底僵硬。

许渊付了钱,提起沉甸甸的血桶,转身就走,留下光头老板对着那具狗尸和满地的血污,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他又去了城郊结合部一个破败的农贸市场。

这里污水横流,鸡鸭的鸣叫和粪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许渊找到一家专门卖活禽的摊位,摊主是个精瘦黝黑的老头。

“要公鸡?打鸣的那种?要多少?”老头蹲在笼子旁抽烟。

“要冠子最红、阳气最足的。十只。”许渊的声音依旧平板。

“哟,行家啊!”老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等着,我给你挑最好的!”钻进后面简陋的棚子,不一会儿提出十个绑着脚、拼命扑腾挣扎的大红公鸡。

每一只都羽毛鲜亮,鸡冠血红高耸,眼神锐利,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同样干净利落的放血。

十只雄壮的公鸡,在许渊手中如同待宰的鸡雏,毫无反抗之力。

滚烫的、色泽比黑狗血略浅、带着独特腥气的鸡血,注满了另外两个大桶。

炽烈的阳气混杂在浓重的血腥里,形成一种奇异的冲突感。

最后去了药材市场。

在充斥着各种中药混合气味的狭窄铺面里,许渊找到了品质最好的朱砂。

艳红如血的矿物结晶,被细细研磨成粉末,装在密封的厚实袋子里,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还有麻绳。

粗粝的、未经漂白的原生麻绳,坚韧无比,散发着草木的原始气息。

买了整整两大捆。

以及……一套纯白色的棉布长袍和一双同样白色的布鞋,质地粗糙,样式古旧得如同寿衣。

当许渊拎着沉重的黑狗血桶、公鸡血桶、朱砂袋、麻绳捆和那套刺眼的白袍白鞋,回到那间冰冷、空荡、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家”时,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

夕阳的余晖透过蒙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斑,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

房间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和新鲜血液的腥气,诡异得令人窒息。

许渊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

走到客厅中央,那块写着巨大“冤”字的粗糙木板还静静靠在墙角。

蹲下身伸出手指,缓缓抚过那猩红刺目、早已干涸的油漆字迹。

指尖传来粗粝冰冷的触感。

“爸,妈,小阳,小雨……”许渊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等等我……很快了。”

站起身,目光投向窗外。

城市的霓虹灯已经开始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钢铁森林的轮廓。

而在普通人无法感知的层面,空气似乎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一种无形的、阴冷的、带着腐朽和恶意气息的“东西”,正悄然弥散,如同涨潮前的薄雾,无声地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中元节,鬼门开。

倒计时,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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