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的家里。
此刻如同真正的冰窖,窗户玻璃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三大桶黑狗血和两大桶公鸡血被他倒进了一个巨大的塑料浴盆里。
粘稠、暗红近黑、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深紫色。
脱掉衣服,许渊赤身踏入冰冷的血盆之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全身,比纹身时的阴寒更甚百倍。
浓稠的血浆没过了他的小腿。
皮肤接触血液的地方,那些覆盖全身的阴神纹路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骤然变得灼热滚烫。
冰与火的极端感觉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
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咬着牙,弯下腰,将那块粗糙的冤字木牌浸入血中。
猩红的油漆字迹在浓稠的血液里显得更加刺目狰狞。
接着,许渊拿起那套纯白色的棉布长袍和布鞋,将它们彻底浸透在粘稠的血液里。
白色的布料迅速被染透,变成了厚重、暗沉、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深红色。
如同被凝固的血液包裹。
浴盆里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变得稀薄。
大量的血液精华,似乎正被许渊身上的阴神纹身和他手中的红袍红鞋贪婪地吸收着。
当许渊将那套彻底染红、湿漉漉、沉甸甸的长袍和鞋子从血盆中提起时,盆底只剩下浅浅一层暗红发黑的粘稠液体。
红袍滴落着粘稠的血珠,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暗红的印记。
鞋子吸饱了血,沉甸甸的。
许渊将剩下的朱砂粉末倒入一个碗中,再舀起浴盆里残余的、混合了黑狗血和公鸡血的粘稠液体,与朱砂混合。
搅拌成一种极其浓稠、色泽暗红发黑、散发着刺鼻腥气和矿物气息的诡异“血泥”。
拿起一支新的、未曾使用过的粗大狼毫笔,蘸饱了这粘稠的血泥,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如纸、眼窝深陷、布满可怖青黑色纹身的身体,眼神是彻底的死寂和疯狂。
笔尖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稳稳地落在眉心之间。
粘稠的“血泥”顺着皮肤纹理缓缓滑落,留下第一道痕迹。
许渊手腕稳定,动作缓慢而坚定,沿着鼻梁中轴线,从上至下,画出一道笔直的、约三寸长的——竖纹!
当最后一笔完成,眉心那道暗红发黑、如同闭合第三只眼的竖纹彻底成型时——
“嗡!”
许渊身体猛地一震!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贯通了他的天灵盖,眼前的世界骤然发生了剧变!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在他的视野里,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如同黑色烟雾般的阴寒气息。
它们从墙壁的缝隙、地板的角落、甚至虚空中渗透出来,缓缓流淌、汇聚。
而他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阴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浓郁的、近乎实质的青黑色幽光,如同燃烧的鬼火!
尤其是眉心那道竖纹,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灼痛和冰寒交织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挣扎、想要挣开。
阴眼!
以心头血、至阳血、至阴血混合怨煞朱砂为引,沟通幽冥之眼!
许渊看到了!
这世界正在被另一种力量缓慢侵蚀的真容!
深吸一口气,气息冰冷刺肺,许渊拿起那捆粗粝的原生麻绳,开始一圈又一圈地缠绕自己的身体。
从脚踝开始,缠绕小腿、大腿、腰腹、胸膛、双臂……绳索深深勒进皮肤,与那些凸起的阴神纹路摩擦、嵌合。
每缠绕一圈,都用蘸满了朱砂“血泥”的狼毫笔,在麻绳上涂画下扭曲、古老、充满不详意味的符文。
当最后一根绳索在他脖颈处紧紧缠绕打结,并用厚厚的朱砂血符封住时。
许渊整个人已经被暗红的朱砂绳和诡异的符文彻底包裹,如同一个从古老祭坛上走下来的、准备献祭自身的邪异祭品。
冰冷、沉重、束缚。
但体内那股源自阴神纹身和眉心竖纹的力量,却在这极致的束缚下,被压缩、凝聚、压抑到了极限,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在朱砂绳的缝隙间隐隐搏动,如同活物的血管。
拿起那套吸饱了血、沉甸甸、散发着浓烈腥气的红袍和红鞋,一件件穿上。
粗糙的、被血液浸透变得硬挺的布料摩擦着皮肤上的纹身和绳索,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
脚踩进冰冷的、粘腻的血鞋里。
最后,许渊站在了那块写满血泪的冤字木牌前。
木牌上猩红的“冤”字,在他眉心阴眼的视野里,正散发着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红色的怨气!
伸出手,将那血红的怨气如同实质般一把攫取,狠狠按向自己眉心的竖纹!
“呃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喉咙深处爆发!
血红的怨气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父母弟妹惨死的画面、张扬嚣张的嘴脸、赵刚闪烁的眼神、刀疤脸的死亡威胁……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融合、点燃、化作了焚尽一切的业火!
许渊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墙壁和遥远的距离,死死锁定了城市另一端那片象征着财富和权力的别墅区——张家的方向!
眼神里只剩下纯粹、毁灭、来自九幽最深处的怨毒。
时间,指向午夜子时。
七月十五,中元节至,鬼门大开!
…………
城市在脚下铺陈开来,如同一张缀满虚假星辰的巨大棋盘。
霓虹灯的光芒在远处流淌,却无法照亮天穹大厦这三百米高的顶楼平台。
这里是绝对的寂静和绝对的黑暗。
凛冽的罡风如同无形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