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圣母低头凝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青年,他苍白的脸色与唇角刺目的金血形成强烈对比,那张褪去面具后惊为天人的容颜,此刻却透着令人心揪的脆弱。
她贝齿不自觉地轻轻咬住下唇,一双凤眸之中,原本的愤怒与质疑早已被翻涌的心疼与复杂情绪所取代。
她不是愚笨之人,结合方才那匪夷所思的梦境景象,以及道祖毫不留情的灭世神雷,她如何还能不明白?
定是洛长生动用那玄妙无比的神通,强行让她窥见了一丝天机,看到了未来截教在那场滔天杀劫中可能面临的凄惨结局!
这等逆天而行、泄露未来定数之举,才是真正触怒天道、引来紫霄神雷抹杀的根源!
否则,区区争斗,何至于让道祖亲自降下这等毁灭性的刑罚?
他做这一切,承受如此巨大的反噬与风险,仅仅是为了让她一个方才还要对他打杀的人一一看清真相?
而再联想到三霄师妹加入天庭之事……此刻想来,那看似是洛长生为天庭招揽人才的“一己之私”,其背后深意,恐怕正是为了给三位师妹寻一个能避开未来杀劫、保全自身的“避风港”!
以天庭神职和气运,为她们争得一线生机!
自己却还怒气冲冲地前来问罪,甚至不由分说便出手相逼……
想到此处,一股强烈的愧疚与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金灵圣母的心头。
她抱着洛长生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仿佛生怕这具温热的身躯会消失一般。
目光落在他紧闭的双眸和微蹙的眉头上,那丝丝缕缕的心疼愈发清晰。
这个看似普通、实则深藏不露的人教弟子,竞在暗中为截教、为她的师妹们,做了如此之多,承受了如此之重。
“你……何必如此……”她低声喃喃,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海风吹拂着她额前的发丝,也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与那份悄然滋生的、复杂难明的情愫。
金鳌岛内,通天教主凝视着水镜中金灵圣母怀抱洛长生的画面,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并非有意坐视洛长生遭此重创,以此算计什么。而是他冥冥中感知,此子身为异数,身负大兄太清之传承,更怀有诸多隐秘手段,面对道祖责罚,定然有其独特的化解或承受之法。
只是……他确实未曾料到,洛长生会选择如此激烈直接的方式,以自身道伤为代价,强行向金灵揭示天机。
此举虽鲁莽,其心却可鉴。
但他身为截教教主,受天道约束更深,在此等关头,确实不能轻易出手干预道祖意志,否则引发的连锁反应恐更难收拾。
这份无奈,只能暂且压下。
天外天,紫霄宫。
道祖鸿钧漠然的目光穿透无尽虚空,落在东海之上那气息奄奄、命若游丝的洛长生身上。
他并未继续施加惩戒,只是冷哼一声,收回了那引动紫霄神雷的指尖。
一道宏大、冰冷、不含丝毫情绪的天道宏音,如同法则本身在宣告,缓缓回荡在洛长生近乎沉寂的心湖深处,也清晰地传入一旁金灵圣母的耳中:
“天机不可泄,定数不可违。”
“切莫再行逆天之举。”
声音落下,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天威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留下的警告意味,却如同烙印,深深铭刻。
金灵圣母感受到天道意志的退散,心中稍松,但抱着洛长生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
她低头看着怀中青年那苍白如纸的侧脸,回味着道祖那冰冷的警告,再想到他所揭示的残酷未来,心中百感交集。
通天教主收回望向水镜的目光,眼中神色变幻。
经此一事,金灵这丫头……想必该明白些什么了。
而洛长生此子,虽受重创,却也用最惨烈的方式,在截教核心弟子心中,埋下了一颗至关重要的种子。只是这步棋,走得太过凶险。他抬眼望向首阳山的方向,心中默念:“大兄,你这弟子……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太清圣人似有所感,八景宫中,那声无声的叹息,愈发悠长。
半日光阴,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洛长生缓缓睁开眼眸,意识自深沉的疗伤状态中逐渐清醒。
他内视己身,发现那恐怖的道伤在源源不断的灵力滋养和自身强大的恢复力下,已愈合了七七八八,表面看似无碍。
然而,当他感知自身所修的大道时,心头却是一沉一一大道根基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难以磨灭的裂痕!
“嘶”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道祖这一手,真是够狠。
他好不容易将修为稳固在金仙巅峰,正要窥探更高境界,却遭此重创。
这道痕并非寻常伤势,乃是大道之伤,直接损及修行根本。
想要将其彻底修复弥合,没有上百年的水磨工夫潜心温养,恐怕是难以办到了。
这意味着,他的修行之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变得异常艰难。
正当他心神沉凝之际一
“你醒了?!”
一道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之意的清脆女声,倏然在他耳畔响起,打破了洞府的寂静。
洛长生闻声抬眸望去。
只见洞口光影处,金灵圣母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她依旧是一身白金仙裙,勾勒出琳珑有致的绝美身段,容颜绝世,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煞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关切?
她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盏内盛放着氤氲着磅礴生机与道韵的琼浆玉液,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疗伤圣药。
十年守护,她竟未曾离去。
四目相对,洞府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唯有那琉璃盏中的灵液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多谢金灵师姐这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