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对着别人说话:“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晚上睡觉良心不痛就行。”
萧宵已经离开,大飞默然望着落在地上的木槌,仿佛望着一支即将射向他胸口的利箭。刚刚萧宵一番话一个字一个字木槌一样敲在他心口。她确实没说错,自己六根未净,他确实对未婚妻的死耿耿于怀,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出家,就该在这宝刹中安然度过余生。
浩南,太子,华娃……他想起昔日种种,心头一时波不平。
萧宵离开寺庙后在附近悠悠闲闲吃了个早饭,还被几个兜售游客货物的小孩缠着买了折叠望远镜。
吃饱又花钱后的萧宵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是她又怕洪兴的人万一出个好歹。
可转念一想,现在东英一定不会直接跟洪兴撕破脸皮,肯定是想从洪兴嘴里扯下一块肉,捞点好处。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谪仙岛上看看。她的玛丽苏之魂突然熊熊燃烧,让她脑子里不停涌出作死的想法。
谪仙岛是水灵隐居之地,这里渡口荒僻,根本就没有商用船只可以过去。她记得往返谪仙岛与陆地的方法一般都是九妹手动划船。
萧宵四处望了望,水雾苍茫,接天连水。那座谪仙岛隐在水雾深处,茫茫不可辨。
她大概估了下距离,有三四公里差不多,凭她的体力游是绝对游不过去的。她在美国的时候学了游泳,但也绝不可能游出这么远。
算了,回去等蒋天生吧。反正能说的能做的,她都说了做了。
冬日的风吹起她风衣衣摆,萧宵冻得直抽抽。
身后隐隐传来“哗啦哗啦”的划水声。她回头望去,只见宽阔水面上划来一只小船。船上有个曼妙身影。
萧宵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转身走回了渡口。
九妹看着岸边的人,一时也不清楚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闲逛的游客。等船靠到岸边,萧宵笑眯眯地探身去扶她:“你是九妹吗?”
九妹稍愣,狐疑地看着她:“你是谁?”
萧宵莞尔一笑,眉目舒展:“我是大飞哥的朋友,他说有个叫水灵的姐姐很厉害,我特意从香港跑来的,也希望水灵姐姐可以给我解惑。”
“香港?”
萧宵点点头,开始胡说八道:“我是跟大飞哥一个社团的,自幼阴阳眼,不堪其扰。后来就加入了洪兴,希望借洪兴的血气让鬼怪不近身。但是最近看到了些东西,心中难以抵受。大飞哥就给我提起了水灵姐姐。”
九妹笑了起来:“你也是洪兴的人?”
“是啊。”萧宵看起来毫不设防。
“那你跟我走吧,我先带你去见我师傅。”
萧宵低头扯了扯嘴角:“好啊。”没想到,还挺顺利。
二人上了船只,九妹手中的船桨斜斜切入柔软水面,像飞鸟扑打着翅膀,羽翼出水之时带起澄净水滴无数,珍珠一样落回湖里。
纵然是寒冬腊月,桂林的山水也透着秀丽奇峻的韵意。
此时,忽然下起了毛毛雨,轻飘飘的雨丝落在水面,一点一滴荡漾出无数水弧。
萧宵坐在船上,望着雨中的远山感叹:“真美啊。”
“是啊。”九妹也微笑,“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
萧宵看着青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她转头看了看九妹,“你去过阳朔吗?”
九妹摇摇头。
“去阳朔看看吧。”萧宵的目光四处望了望,像是在欣赏美景,又像是在找什么,“中国有很多美丽的地方,人世间也有很多强者。”
“什么?”九妹有些听不懂她最后一句话。
“没什么。”萧宵靠在船中,将手伸进水面,“不过是看见美景的无端感慨而已。”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座岛屿。岛上水雾蒸腾,树木清峻,倒真应了“谪仙”二字。只是水灵那个魔头,根本配不上这两个字。
突然,萧宵捂嘴发出一声惊呼。九妹心头猛地一跳,一下子看向她:“怎么了?”
萧宵颤着手指着那座岛屿,目带恐惧:“是、是好多鬼魂!”
九妹脸色一变,却是笑得勉强:“怎么可能?那是我师傅静修之地,怎么可能有这种秽物?”
“可是你看哪!”萧宵霍然起身,不顾船只的摇晃,猛地提高了音量,“你看那座别墅上方是不是围绕着两朵云,那是惨死的魂啊!是个女人,还有个婴儿!”
萧宵记得水灵身为东英前龙头——骆正武的小老婆之后,趁他病入膏肓以残忍手段害死了他的原配和小女儿。为此,在之后的几年里,水灵日日夜夜都怀疑是那个原配来索命,为此惊惶度日,甚至还患上了哮喘。为了让自己良心稍安,她开始修佛。最后,她甚至利用修佛这一点骗的大飞出家。
这种无耻行径在萧宵眼里跟那些骗财骗色的神棍没什么分别,只是水灵这个神棍要的还有命!
趁着九妹转头,萧宵双手按在船舷,无声潜入了水里。一路屏息潜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湖心石后。这块石头突兀伸出水面,藏不住一个大汉,但是可以藏住一个娇小的萧宵。
她刚刚的这番“鬼魂”言论必定会由九妹转呈给水灵。就算那个水灵深谙佛法又如何,不说漫天神佛不会庇佑一个女魔头,就连她自己也是一直深深受着折磨。并不是良心的折磨,她只是恐惧那个惨死的原配变成鬼魂来复仇罢了。
九妹在船上大喊,却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求助大飞,大飞却说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阴阳眼的女人,虽然他心里也有几分猜到是萧宵。
萧宵看了眼真正慌起来的九妹,嘴角扯出个冷笑。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