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的恐慌,想想还是算了。
各有各命,还是先别管了。
小店在晚上八点就关门了,萧宵抽出塞在手机电板后的纸钞,磨磨蹭蹭付了账,拿着剩下的钱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扛着去了不远处的江边。
她独自坐在江边观景路的草坪上,浑身嚣嚣酒气让蚊蚁都不敢靠近。
妈的,傻逼穿越。
她心怀无可纾解的苦闷,一罐接一罐喝着啤酒,喝空了就喀嚓咔嚓将易拉罐捏成一团皱巴巴的抹布。她心里带着气,总觉得这样捏起来就像捏死原著蒋天生一样爽。
等到捏扁了七八个易拉罐,她已经醉到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一个原著蒋天生了。
飞驰的车外,霓虹如霞,绚烂盛开在这座不夜城。
蒋天生望向车外,入海的江河折射着城市所有耀眼灯光,江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晕开岸边所有耀眼的霓虹,像针一样直直刺进他眼中。
蒋天生一下坐直了身子:“停车!”
杨炎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一脚刹车。他眼看着老板下车后径直往江边走。怎么着?今天受了太大刺激所以想在江里洗个澡冷静冷静?然而等他看见草坪上那个独饮的人影时,他好像有那么一点懂了。
萧宵打着哈欠,吹着江风,一口一口灌着酒。虽然表面看来一切正常,但其实已经醉到没什么判断力。
深茶色的手工皮鞋踩在绿油油的草皮上,惊扰了一路鸣虫。
晚风拂过她的身,又吹到他脸上,他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跳得又沉又缓。
萧宵又喝完一罐,烦躁地将空易拉罐“咔嚓咔嚓”捏成一团废纸,伸手要去拿下一罐的时候,被风吹得冰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按住。
她回头去看,那人半蹲在她身后,一双沉黑眼眸与她平静对视。
萧宵眯着一双朦胧醉眼,仔细辨了辨,笑意甜甜:“你来啦?”
蒋天生点点头:“我来了。”
但她眼中还带着点不信任的光:“那你是我的阿生哥还是那个原著蒋天生傻逼?”
面对这样的送分题,蒋天生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傻逼”?
他望着她醉人的笑意,呼吸着她吐露的芬芳,受蛊惑一样地撒了谎:“我是你的阿生哥,我来接你回家。”
萧宵脸上笑容大的快要盛不住,只张着手臂,等他来抱,笑容稚气又妩媚。
蒋天生俯身想抱她,却猝不及防被她一个用力拉到地上。她一个翻身,死死压住了蒋天生,动作极其熟练。
她几乎失去了焦点的迷蒙醉眼凑到他脸前,仔细看了看他,又捏着他的脸认真检查了一番,醺醺醉眼中犹存一丝戒心:“蒋咚咚和蒋锵锵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蒋天生掐着她的细腰,微微错开眼,没什么底气:“反正不是今天。”
萧宵歪头想了想,只觉得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于是她高兴地惊呼一声,抱着他又亲又啃。蒋天生原本还以为被识穿,现在倒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搂着萧宵,毫不心虚:“怎么了?不相信我是阿生哥?”
萧宵抱着他不肯撒手,吐着酒气说胡话:“哼!今天有个傻逼,跟你一模一样,我跟他吵架,他居然还想叫人打我。”
蒋天生抱着她,只敢嗯嗯作声,也没有反驳她。明明是她在别墅发了一通脾气,然后跑得人影都不见,现在居然倒打一耙。
“嗯?”萧宵忽然捧着他的脸,瞪着他,语气非常不满,“你为什么不骂他?”
“怎么骂?”
萧宵搂着他脖子闹起来,像极了无赖:“我不管,蒋天生那个傻逼对我不好,你要骂他!骂死他!”
“好。”蒋天生全盘接下她的撒娇依赖和无理取闹,摸摸她的背心,安抚着她,“蒋天生那个傻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嗯。”仿佛像是被揉顺了毛的猫咪,萧宵此刻抱着他直打哈欠,“要叫浩南去打他,还要叫上太子,还有Kevin,还有……还有……”她的声音渐渐轻下去。
蒋天生抱着她,一动不动。眸光黯而辽远。
早些时候他看了那盘婚礼记录的DV。
他看着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着那些和他的朋友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心里没有丝毫惊惶与恐惧,仿佛只是看着老友在平常地欢闹。
他看着画面里那个跟他有着同样面孔的人含笑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封住她甜美呼吸。
那一瞬,他仿佛可以与屏幕中的人通感,仿佛自己也能切身感受到她柔软芬芳的亲吻,全心全意的依赖珍爱。
可是,嫉妒和另一种浓稠得像永夜一样的情绪,在他闷热而晦暗的体内疯长。这种情绪汲取着他内心深处仅存的一点热情和渴望,化作自身养分,破天生长。那些伸展的枝桠与根系,撑开了他的□□与灵魂,将他搅裂成破碎的、混杂着灵与肉的、残破的一片一片碎屑。
痛苦吗?
不,他只觉得荒唐又酣畅。像是痛饮甜蜜鸩酒,那点微乎其微的折磨与恣情纵意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想,自己要么疯了,要么就是快死了。否则他涸泽一样的躯体,怎么衍生得出这样磅礴而迅猛的感情。
窗外夜色如墨,星如点。房间内灯光昏黄,暧暧近天明。
萧宵毫无负担地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蒋天生搂着这个没心没肺倒头就睡的人,眸光沉沉。
等她醒了要怎么解释,要怎么留下她?
仿佛是探觉到了他的心声,萧宵皱皱眉,在梦中渴醒。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