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通道向下延伸,深入山腹,空气变得愈发干燥温暖,墙壁上发光的矿石散发出稳定柔和的光晕,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奕辰长老步履匆匆,脸色凝重,再无之前的感慨与追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临大敌的决绝和深沉的忧虑。刘臻紧随其后,心中波澜起伏,方才长老口中那“极其特殊”的身份和“必须知晓”的真相,如同巨石压在心口。墨先生(墨尘)沉默不语,眼神复杂,似乎也预感到即将听到的将是足以颠覆认知的秘辛。阿青则紧紧跟着,脸上写满了不安。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由某种暗沉金属与岩石熔铸而成的圆形大门,门上刻满了比外面祭坛更加古老繁复的螺旋状符文,中心是一个与“燃铁之心”形状完全契合的凹陷。
奕辰长老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门侧一个不起眼的掌印凹槽内,同时示意刘臻将“燃铁之心”放入中心凹陷。
嗡!
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间并不宽敞、却充满庄严肃穆气息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是一个古朴的石台,台上空无一物,四周墙壁则是一排排嵌入石壁的、由某种特殊木材或金属制成的架子,上面整齐摆放着并非书卷,而是一卷卷古老的兽皮、一片片打磨光滑的骨板、以及一些造型奇特的金属筒。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皮革、墨锭和某种特殊药草混合的气息。
这里,就是“薪火营地”保存最核心秘密的档案室。
奕辰长老率先走入,示意三人跟上,沉重的大门在身后悄然闭合。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奕辰长老走到中央石台前,转身面对刘臻,目光如炬,直刺人心,“刘臻,你可知你父亲刘正荣,为何执意要走上那条极端之路?为何‘燃铁之心’会选择你?又为何‘基金会’、‘逐星者’乃至那些诡异的白甲人,都对你如此紧追不舍?”
刘臻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血脉,与众不同。”奕辰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并非寻常的‘溯源者’后裔。你的体内,流淌着极其稀薄的、传承自上古‘源初守望者’的直系血脉——‘源初之血’!”
源初之血?刘臻瞳孔骤然收缩,脑中轰鸣!墨先生也骇然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阿青更是茫然无措。
“这这怎么可能?”刘臻失声道。
“这是‘誓约’最高机密,也是你父亲耗尽心血追查并最终确认的事实。”奕辰长老语气沉重,“‘源初守望’,远在守山人组织成立之前,甚至远在现有文明记载之前,便已存在。他们是第一批感知到‘源’与‘它’,并试图理解、沟通、甚至平衡其力量的存在。他们并非神,而是更接近‘源’的先行者,他们的血脉中蕴含着对‘源’之力独特的亲和与承载能力。”
他指向刘臻:“你是他们极其稀少的后裔之一。这种血脉,让你天生对‘源’的波动更加敏感,更容易觉醒烙印之力,也更能承受‘燃铁之心’这类上古遗物的力量反噬。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本身就是一把活着的、拥有成长潜力的‘钥匙’。”
刘臻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父亲异于常人的执着、对自己从小苛刻的培养、碎片和“燃铁之心”与自己特殊的共鸣原来根源在此。
“但这血脉,亦是最大的诅咒。”奕辰长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它让你更容易感知‘源’,也让你更容易被‘它’所诱惑和侵蚀!历史上,拥有‘源初之血’的人,无一例外,最终都走向了两个极端——要么成为伟大的守望者,要么堕落为‘它’最可怕的爪牙或疯狂的容器!几乎没有中间道路!”
他死死盯着刘臻:“你父亲后期之所以变得那般偏执激进,很大原因便是他深知你血脉的特殊与危险!他害怕你重蹈覆辙,害怕你无法掌控这股力量反被吞噬!他试图找到一条一劳永逸的道路,要么彻底掌控‘它’,要么在你失控前,做出最决绝的选择他的爱,深沉而残酷。”
刘臻踉跄一步,脸色苍白,父亲那复杂而沉重的爱意与牺牲,如同山崩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而‘基金会’和‘逐星者’。”奕辰长老继续道,“他们或许不知‘源初之血’的全部秘密,但他们通过研究古代文献和你的父亲,必然察觉到了你的特殊性。对他们而言,你是无比珍贵的研究样本和可能掌控‘源’之力的关键工具!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那那些白甲人?‘苍白之牙’?”刘臻声音沙哑地问。
“他们。”奕辰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他们的情况更复杂。根据零星情报,他们似乎信仰并侍奉着‘它’的某个具体化身或碎片,自称‘净化者’,视一切非我族类为污秽,欲以‘它’之力净化世界。你的‘源初之血’,对他们而言,或许是极佳的祭品,或者容器。”
祭品?容器?刘臻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那‘燃铁誓约’和我父亲的道路。”刘臻艰难地问道。
“‘誓约’的先辈们,包括你父亲早期,追求的正是第三条路——理解、疏导、平衡,与‘它’共存,甚至有限度地利用其力量守护平衡。但这条路太难,太险,如履薄冰。”奕辰长老叹息道,“‘燃铁之心’便是这条道路的产物之一,它能‘否定’和‘干涉’‘它’的力量规则,是守护,亦是枷锁。你父亲后期,唉,他试图打破枷锁,直接掌控,反而可能加速了某些可怕存在的苏醒。”
真相如同剥洋葱般层层展开,每一层都带着刺鼻的辛辣和震撼。刘臻终于明白了自己身负的责任与诅咒何其沉重,也明白了父亲那悲壮而复杂的苦心。
轰隆!
一声沉闷却巨大的爆炸声,隐隐从上方传来!整个石室都微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