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意识模糊,浑身如同被碾碎般疼痛,生命力仿佛随着那引爆而流逝大半。他勉强睁开眼,看到阿青焦急的泪眼,又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裂纹蔓延的“燃铁之心”和那两枚同样失去光泽的碎片。
父亲的路,他走到了尽头。代价惨重,但似乎成功了?
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刘臻在一片颠簸中缓缓恢复意识。
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和虚弱,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尽全力。他发现自己正伏在某种颠簸的交通工具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规律的蹄声。
他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荒凉的戈壁景象,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凛冽。他正伏在一匹健壮的驮马背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阿青骑在另一匹马上,紧跟在一旁,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看到他醒来,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
“刘大哥!你醒了!”阿青连忙靠过来,递上一个水囊。
刘臻艰难地喝了几口水,干涩灼痛的喉咙稍缓。他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山脉的痕迹,更别说那恐怖的“归墟之眼”了。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出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我们已经离开山区很远了。”阿青解释道,眼神中带着后怕,“你昏迷后,通道还在不断崩塌。我背着你,沿着那条能量桥残骸拼命向上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通往外界的裂缝逃出来。后来在路上遇到了这支北行的商队,用你身上的一些东西换了马匹和食物。”
刘臻沉默地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燃铁之心”和碎片还在,但它们的光芒彻底黯淡,裂纹遍布,仿佛随时会碎裂,再也感受不到丝毫能量波动,如同死物。“山魄刃”也回到了刀鞘,但灵性似乎也受损严重。
引爆的代价,远不止他的生命力和墨先生的牺牲。
“墨先生他。”阿青声音低沉下去,眼圈又红了。
刘臻闭上眼,心中刺痛。墨先生的音容笑貌和临终嘱托历历在目。
良久,他睁开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回家。”
家?哪里是家?守山人总部?还是父亲笔记中可能存在的、最后的归宿?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回去面对。“归墟之眼”的危机或许暂时解除,但“它”的威胁并未根除,那些背后的势力依然存在,谜团远未解开。墨先生的死,也需要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知道,自己付出如此代价所做的一切,究竟意义何在?父亲追寻的真相,是否真的就此终结?
带着沉重的身心和满腹的疑团,两人跟随着商队,向着北方,向着来时的路,踏上了归途。
一路无话,只有风声和马蹄声作伴。
数日后,当他们再次看到守山人北方前线堡垒那熟悉的旗帜时,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堡垒的守卫显然认出了刘臻,但眼神却异常复杂,带着惊讶、警惕,甚至是一丝同情?他们迅速上报。
很快,一名神色凝重的高级执事亲自出来迎接,却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沉声道:“刘臻巡查使,你终于回来了。总部长老会议已经等你很久了。”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刘臻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在阿青的搀扶下,跟着执事走入堡垒。
堡垒内部的气氛同样压抑,沿途遇到的守山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眼神各异。
来到议事厅外,执事停下脚步,低声道:“长老们都在里面。此外还有来自总部的特使。你好自为之。”
特使?刘臻眉头微皱,推开了议事厅沉重的大门。
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数名北方防线的长老端坐其上,面色沉郁。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坐在客位上的三名身穿深灰色、绣有金色山峦纹路长袍的陌生人——守山人总部的特使!他们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古板、眼神凌厉的中年男子,他看到刘臻,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冷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中回荡:
“巡查使刘臻,你擅自脱离岗位,潜入禁区,与多方不明势力接触,致使墨尘长老殉职,更引发北地能量异动,险酿大祸!现总部令谕:即刻解除你一切职务,交出‘山魄刃’及所有相关物品,接受全面审查!”
“关于你父亲刘正荣及其可能叛离组织的罪行,总部也已重启调查。你需要做出解释!”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刘臻身上,如同无形的枷锁。
刘臻站在原地,重伤未愈的身体挺得笔直,迎着那些审视、怀疑、冷漠的目光,心中一片冰冷,却又有一股火焰在深处悄然燃起。
归途,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