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魂族大长老的话语如同冰凌坠地,在寂静的冰晶林中回响。“往生回廊”,“父亲未能走通之路”,这些字眼重重砸在刘臻心上,激荡起层层波澜。他望向祭坛后方那片幽暗的冰林深处,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古老而晦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往生回廊是何处?”刘臻沉声问道,目光锐利。
大长老的白袍在微光中拂动,声音低沉而沧桑:“那是圣地最深处的禁地,埋葬着吾族最久远的记忆与最沉重的牺牲。回廊之中,有冰封的往昔,有迷失的魂灵,亦有关于‘源’与‘劫’的碎片烙印。非心志坚纯、且与吾族有缘者,踏入其中,轻则神智受损,重则永陷沉沦。汝父当年,凭借超凡意志与那‘燃铁之心’的共鸣,曾强行闯入,但未能抵达尽头,负伤而归,所获甚少。”
原来父亲真的来过这里,并且失败了。刘臻心中凛然,追问道:“回廊尽头有什么?”
“不知。”大长老缓缓摇头,“历代唯有大祭司在继任仪式上方可踏入尽头祭坛,沟通祖灵。外人从未抵达。据古老传说,尽头供奉着‘初源之冰’,蕴含着守望契约最初的‘心源’之力,亦是镇压‘它’之低语的关键节点之一。”
初源之冰,心源之力,果然与父亲追寻的目标一致。
刘臻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刺入肺腑,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我必须进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大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蜷缩在皮毛中、眼神依旧茫然的阿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的归来,已扰动回廊的平静。或许这也是命运使然。但汝需谨记,回廊之中,所见所闻,虚实交织,直指本心。坚守汝在‘三问之桥’上所证之心志,方有一线可能。”
他顿了顿,对身旁一位长老示意。那位长老取出一枚约拇指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剔透如冰晶的符石,递给刘臻。
“此乃‘静心石’,蕴含一丝祖灵寒意,可助汝在回廊中保持灵台清明,抵御幻象侵蚀。然效力有限,能否走到最后,仍看汝自身。”大长老说道,“此外,回廊之中,或有需‘霜魂血脉’方可开启的禁制。‘她’或可助你。”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水身上。
刘臻接过“静心石”,触手冰凉,一股清流顺着手臂蔓延,确实让心神宁静了几分。他明白大长老的意思,阿水很可能拥有霜魂族的血脉,甚至是关键人物,带着她或许能应对回廊中的某些机关。
他走到阿水身边,蹲下身,轻声道:“阿水,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找东西,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阿水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着刘臻,又恐惧地看了看幽暗的回廊方向,身体微微颤抖。她伸出冰冷的手,抓住刘臻的衣角,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害怕,但依赖与信任战胜了恐惧。
“好。”刘臻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站起身,对众长老拱手道:“多谢前辈,我们这便前往。”
大长老不再多言,与其余长老一同退至祭坛两侧,让开通路。祭坛后方,两棵巨大的、形态宛如门户的冰晶树之间,能量波动愈发明显,隐约形成了一道旋转的、由冰晶碎光构成的漩涡入口。
刘臻将“静心石”贴身收好,一手紧握“山魄刃”,另一手轻轻拉住阿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那光怪陆离的漩涡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传来,伴随着刺骨的寒意。片刻后,双脚落地,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晶莹璀璨的冰晶林,而是一条宽阔无比、看不到尽头的巨大回廊。回廊的墙壁、穹顶、地面,皆由万年不化的玄冰砌成,光滑如镜,映照出无数扭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寒冷,呵气成冰,连时间仿佛都已凝固。更诡异的是,四周寂静无声,那种死寂感足以吞噬一切杂念,唯有自己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边放大,震耳欲聋。
这里就是往生回廊?果然诡异!
刘臻立刻运转烙印之力抵御严寒,同时将一丝微弱的力量渡给阿水。阿水进入回廊后,反而安静了许多,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冰壁,眼神中的茫然似乎减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到故地的熟悉与哀伤。
“跟紧我。”刘臻低声道,拉着她小心前行。
回廊并非笔直,时有岔路,冰壁上布满了无法解读的古老冰蚀符文,散发出沧桑的气息。刘臻凭借玉片那微弱的、在此地变得时断时续的指引,以及一种冥冥中的直觉选择方向。
没走多远,异变陡生。
右侧的冰壁突然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模糊的景象。那是一片烈火焚天的战场,无数身穿古老盔甲的战士在厮杀,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仿佛穿透冰壁传来。景象中,一个身影格外醒目,他手持燃烧的长剑,奋力搏杀,背影竟与刘臻记忆中父亲的轮廓有几分相似。
“爹?”刘臻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向前一步。
就在此时,怀中的“静心石”传来一股尖锐的寒意,瞬间刺入他的脑海!眼前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消散,冰壁恢复原状,死寂重新笼罩。
是幻象!回廊在窥探他的内心,制造他最在意的景象来迷惑他。
刘臻惊出一身冷汗,若非静心石警示,他刚才恐怕已经迷失。他紧紧握住阿水的手,发现她也正呆呆地看着那面冰壁,眼中泪水无声滑落,冻结成冰珠。她似乎也看到了什么。
“都是假的,别怕。”刘臻沉声道,拉着他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走,幻象出现的频率越高,也越发诡异。有时是总部戒律庭的审判场景,四长老厉声指责他是叛徒之子;有时是墨尘长老在北境矿坑惨死的画面重现;有时甚至是阿水在黑暗中哭泣,呼唤他救命的声音每一次,静心石都会及时发出警示,帮助他守住心神。而阿水似乎对某些幻象有特殊的感应,有时会提前露出恐惧或悲伤的神情。
除了幻象,回廊本身也充满危险。地面时而出现光滑如镜的冰面,难以立足;时而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