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微微颔首,对钟离乌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报以一丝温和的、仿佛全然接纳的微笑。
“合作愉快,钟离教主。圣灵教的夙愿,自然会在这崭新的秩序中得到应有的位置。”
他的身影穿过阴森的白骨廊柱,消失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清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圣灵教总坛永恒的哀嚎低语所吞没。
……
邪魔森林深处。
与圣灵教总坛那压抑和邪恶不同,这里的危险是原始而狂野的。
参天古木的枝叶扭曲缠绕,将天空切割成碎片,投下昏暗扭曲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腐叶、湿土和某种未知兽类腥臊的气息,更深处,则混杂着能侵蚀魂力的淡淡毒瘴。
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柔软而危险,或许下一刻就会陷下去,或者惊动某只潜伏的剧毒魂兽。
蓝染却如同漫步在自家精心打理的花园。
他踩在潮湿滑腻的苔藓和扭曲虬结的树根上,步伐轻缓而稳定,白色的羽织纤尘不染,与周围野蛮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甚至有闲暇微微抬头,透过枝叶的缝隙,欣赏那被扭曲了的灰绿色天空。
一头体型庞大、形似猎豹、却通体覆盖着骨刺的万年魂兽刚从阴影中扑出,嗜血的目光锁定了这看似毫无防备的人类。
然而,它的利爪甚至未能触及那看似单薄的白色衣角。
蓝染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
那魂兽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棵漆黑古树上,筋骨尽碎,悄无声息地瘫软下去,眼中的凶光瞬间被死寂取代。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继续着他的漫步,仿佛只是无意间拂去了一粒尘埃。
就在这时,前方一棵需十人合抱的、仿佛已彻底枯死的巨树之后,一道灰袍身影无声无息地转出。
来人一袭简单的灰衣,面容古朴,眼神深邃。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魂力波动,却让原本躁动不安的森林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魂兽的嘶吼、虫鸣,甚至风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这片危险的邪魔森林,也在对他表示敬畏与臣服。
龙皇斗罗,龙逍遥。
他拦在了蓝染前行的路径上,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落在蓝染身上。
蓝染停下了脚步,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次相遇。
他微微抬头,镜片反射着森林里晦暗的光线。
“龙皇前辈,”他率先开口,声音醇厚温和,“特意在此等候,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与我私下探讨吗?”
龙逍遥的目光并未因蓝染温和的语调而有丝毫松动,那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着岁月也难以磨平的沉重。
他并未直接回答蓝染的问题,而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穿透力,在这死寂的森林中回荡:
“蓝染小子。”
他的语气是一种长辈对误入歧途却才华横溢的后辈的痛惜。
“收手吧。”
三个字,重若千钧。
“以你的才智,你的能力,何须借助这些外物,又何须与黑暗为伍?”
龙逍遥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副反光的镜片,直视蓝染的内心,“史莱克学院,才是你真正的舞台。穆恩视你为唯一的接班人……以你的潜力,假以时日,海神阁阁主之位也并非虚妄。届时,光明正大,受世人敬仰,引领魂师界走向新的高峰,这才是堂皇正道。”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确凿无疑的信念,仿佛在陈述一个必然的未来。
“你进行的那些实验…无论是人体,还是魂兽,都已背离了人伦底线。力量,不应以践踏生命与尊严为代价来获取。”
他眉头蹙起,流露出不赞同与忧虑,“我知道,你或许认为那些素材皆取自十恶不赦之徒,死有余辜。但审判与制裁,并非你我的权柄。以恶制恶,最终只会被同样的黑暗吞噬,扭曲自我。”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浩瀚如海的魂力并未带来压迫,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证明,证明着蓝染只需按部就班,也能抵达这般力量的巅峰。
“那条路,看似捷径,实则是万丈深渊。回头吧,蓝染小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史莱克的大门,始终为真正的天才敞开。”
他的劝说,诚恳而沉重,带着极限斗罗的见识与长者的关怀,每一句都掷地有声,直指本心。
在这邪魔森林的背景下,这番话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格格不入。
蓝染脸上的温和笑容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在龙逍遥话音落下后,显得愈发…宽容?
仿佛一位智者在聆听着孩童天真的呓语。
他并未立刻反驳,而是摇着头走近。
“龙皇前辈,”他开口,声音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怜悯的意味,“您的话语,总是如此…充满理想主义的光辉,令人动容。”
他微微偏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密林,望向了圣灵教总坛的方向,又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过去。
“您劝我回归所谓的‘正道’,言及海神阁主之位唾手可得,言及光明正大,言及受世人敬仰……”
蓝染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嘲讽,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那么,晚辈斗胆请问前辈您自己——您如今身处的,又是何地?您所庇护的,又是何人呢?”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出龙逍遥内心最深处的矛盾与疮疤。
“您拥有着傲视大陆的力量,被尊为龙皇斗罗,本应如您所言,立于光明之巅,受万民景仰。可您为何却选择留在这邪魔森林的最深处,留在那白骨垒砌、怨魂哀嚎的圣灵教总坛,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