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沉吟片刻,出列缓缓道:
“回温侯,诸位将军,我军新胜,士气正旺,固然可喜。然,袁绍、公孙瓒虽败,实力犹存,尤其是袁绍,根基深厚。若我军此刻逼得太紧,犹如困兽之斗,反而会促使他们摒弃前嫌,紧密联合,拼死抵抗。”
“我军虽勇,但若是袁绍,公孙瓒精诚合作,即便我军能够取胜,三军将士必然也会伤亡不小,在下以为,这是温侯,诸位将军都不想要见到的。”
他走到简易的河北地图前,指向袁绍和公孙瓒的势力范围:
“故,诩以为,眼下不宜强攻,当以智取为上。其关键,在于离间袁绍与公孙瓒。此二人本就有隙,昨日联盟亦是权宜之计,经此一败,猜忌之心必然更重。”
吕布来了兴趣,跟只会冲的西凉猛将们不同,这可是第一次有顶级谋士给他献计。
离间敌人,这不难想,吕布也能想到要离间袁绍公孙瓒,重要的是如何离间二人。
一念至此,吕布开口:“哦?如何离间?”
贾诩修长的眼眸中流转出一道莫名意味的光,低声道:“此事不难。温侯可亲笔修书一封与袁绍。”
“与袁绍写信?”一旁的华雄瞪大了眼睛,“写什么?骂他吗?”
贾诩微微一笑:
“非也。信中内容,可写些寻常问候,或提及昨日之战,表示遗憾,语气可略显含糊,似有未尽之言。但关键在于”
贾诩语气一顿。
“需在信中几处关键位置,例如提及某些敏感话题,或可能涉及双方秘密约定之处,用墨汁故意涂抹,使其无法辨认。”
他顿了顿,看着若有所思的吕布,继续解释:
“此信,需‘不慎’让公孙瓒的细作探知,或通过某种渠道,确保能传到公孙瓒耳中。”
“公孙瓒得知温侯竟私下致信袁绍,本就生疑,再闻信中有涂抹之处,他必会向袁绍索要观看。”
“袁绍得此无头无脑、关键处又被涂抹之信,必然惊疑,虽可辩解,但心中亦会怀疑是否吕布或我方故意为之?”
“而公孙瓒见袁绍无法出示‘完整’信件,或即便出示,那涂抹之处更是欲盖弥彰,其疑心只会更重”
“纵不能使其立刻火并,也足以种下猜忌的种子,令其联盟名存实亡。届时,我军再寻机而动,或分而击之,或坐观其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如此…袁绍、公孙瓒二人纵有千军万马,离心,则难成大事”
贾诩语气很轻,但帐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用心的听着。
即便贾诩话音落下,帐内仍旧一片安静。
西凉诸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他们不明白,但感觉贾诩的计策很厉害。
吕布听罢,心中也是颇为赞赏。
不愧是贾诩,轻易就给出了连他都想不到的计谋,而且听起来可行性很高。
接着,他轻笑着看向贾诩:“好!文和好一条妙计!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便依文和之计行事!”
另一边,袁绍带着沮授来到一处精巧别致的院落。
此处虽在军营之中,却布置得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一应俱全,尽显袁氏一门的奢华气度。
这里,便是袁绍爱女袁姬的居所。
侍女通报后,袁绍与沮授被引入内室。
室内熏香袅袅,布置典雅,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两名侍女伺候着梳理她那如云青丝。
听到脚步声,少女转过头来,一双如水般的杏眼明艳动人,打量着来人,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名门贵女特有的骄傲与灵动。
她生得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肌肤白皙胜雪,鼻梁小巧,一点朱唇正微微嘟起,带着些许不耐烦。
往下看,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的绫罗襦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蝶恋花图案,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脖颈上挂着一串圆润晶莹的东海珍珠,腕间一对翡翠玉镯。
通身上下无一不精,无一不贵,将她衬托得如同一位精致的玉人。
少女正是袁绍之女,袁姬。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到女儿这里来了?”
袁姬轻启樱唇,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但语气中那丝理所当然的意味,显是平日被宠溺惯了。
她目光扫过沮授,面对这位袁绍的谋士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太过在意。
袁绍看着自己这如珠如宝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既有不舍,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他挥退了侍女,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
“我儿,今日为父前来,是有一件关乎我袁氏家族兴衰存亡的大事,需得我儿相助。”
“哦?”袁姬秀眉一挑,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玉梳,“何事如此重要?竟需女儿相助?”
袁姬年纪尚小,对军国大事懵懂,但“家族兴衰”几个字,还是让她感觉到事情的非同小可。
袁绍看了一眼身旁的沮授,示意他来说。
沮授会意,上前一步,对着袁姬微微一躬,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小姐,如今河北局势,想必您亦有所耳闻。”
“吕布率西凉铁骑介入,其势汹汹,昨日夜间更识破我军与公孙瓒联军之偷袭,致使我军新败。此獠不除,主公霸业难成,冀州乃至整个河北,恐将易主。”
袁姬眨了眨大眼睛,她确实听说了打败仗的消息,却不知详情,此刻听闻,小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那吕布当真如此厉害?”
“勇冠三军,世所公认。”沮授继续道,“然此人有一致命弱点,便是贪恋美色。主公与属下思得一计,欲行离间,使其与董卓反目,或可为我所用。此计之关键…便在于小姐您。”
“我?”
袁姬更加疑惑,指了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