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
王也一怔:“啊?”
馆嬉嫣然巧笑,将昨晚祝玉妍一番教诲,与王也讲述一遍。
后者闻听过后,微微皱眉:“这都是什么歪理?”
“我师父说的不对?”
王也摇摇头:“其实,祝宗主前面那些话,非但无错,反而蕴含太上忘情之理。”
“情之一字,本是阴阳相感自然而生。”
“犹如云聚成雨,雨落润土,但若执着其中,则成洪涝灾祸,是为过犹不及。”
“太上忘情,是修:应物而不累于物。”
“好比镜映万物,而镜本身空明,水映月影,而水自流动。”
“可以爱人,但不可因爱失却本心,可以付出,但不可活成附庸。”
“唯独最后那句“杀了他’有失偏颇。”
“杀的,不应是具体的人。”
“而是沉沦妄念,迷失自性的执着。”
“正所谓,情动时便如观潮起,知其必将潮落,投入时如握流沙,松紧皆在方寸之间。”
“最终要修的,还是逍遥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的澄明。”
棺嬉垂下头,若有所思,忽觉心头恍惚,仿若在冥冥之中抓到了什么,又没有完全抓住。
正午时分。
河水青碧,微微荡漾,将两岸鳞次栉比的黛瓦粉墙,酒旗招牌,以及绰绰人影倒映其中,随波光碎金一同晃动。
一座座石拱桥如虹练飞跨,桥上行人如织,桥下舟船穿行。
二人步行桥面,一个愁眉不展,一个自在悠哉。
棺嬉轻叹一声:“唉,这扬州还真不愧是漕运重镇,找了整整一个上午,竟是没有一间铺面出租?”“我看你这客栈怕是要泡汤了。”
王也笑了笑:“泡汤就泡汤,无所谓。”
“那你到底想不想开客栈啊?”馆嬉侧过头,问道。
“开不开客栈,于我来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
棺嬉:“我不明白,这也是修行?”
王也点点头,耐心解释:“和其光,同其尘,这红尘俗世,本就是最大道场。”
“开客栈是修行,打铁亦是修行。”
“非为谋生,而为体会众生如何谋生。”
“唯有当过舟子,才知顺逆水流之妙,唯有站过灶头,才懂火候文武之机。”
“这便是致虚极,守静笃,先把自个儿掏空了,才能装进天地万象。”
“待千百种活法都在心里过了一遍,那时再抽身出来……”
话到此处,王也略作停顿,抬眸看向远处:“便会如雨后青山,看见曾经淋湿自己的那场雨。”“万物过心,而不留痕,方算真懂了“无为无不为’的逍遥。”
当初在晋阳,王也曾问师妃暄,众生有多苦?
师妃暄无法作答,正是因她高高在上,自诩尊贵,不曾深入民间底层。
人道,既天道。
不见众生如何谋生,怎会知晓众生疾苦?
怎会明了万物运作之理?
又怎会明悟大道之妙?
而今日之言,除去阅览道经之体悟,也有西域一行,从中明白的道理。
棺嫦略作沉思,又是恍恍惚惚,好似抓到,仿若没有。
她挠挠头,问道:“所以,这客栈到底要不要开?”
王也抿嘴一笑:“我想到个去处。”
城西,破庙。
主殿屋顶塌了大半,露出根根如同獠牙般的椽子,直接窥见灰蒙蒙的天空。
几尊泥塑神像东倒西歪,或缺胳膊少腿,或面目模糊不清。
殿角堆着些干草,铺着一领破旧的草席,旁边散落着几只豁口的粗瓷碗,一口边沿熏得乌黑的小铁锅,以及几块明显用来垫桌脚的碎砖。
寇仲浑身青紫,瘫在草席之上,疼得眦牙咧嘴,暗恨怒骂:“直娘贼的言老大!天打雷劈的龟孙!下手真他娘的黑!”
“咱们拼死拼活,扛了整整一上午的大包,肩膀都磨掉了一层皮,挣来的那几个铜钱还不够买贴膏药!”
“那杀才倒好,带俩狗腿子晃悠过来,全都给抢去了!”
“仲少,骂得好。”
徐子陵捏着拳头:“这世道,我今日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没钱没势,再加上没拳头,便活该是路边的烂泥,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言老大是,今日码头那几个抢我们活计的泼皮也是。”
“我们再机灵,再能躲,终究躲不过明晃晃的拳头。”
“所以,我们一定要练成武功!”
“不仅要练,还要练到比所有人都高,比所有人都强!”
正在二人愤慨之际,门外忽传一个温润,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
“好志气。”
两人先是吓了一个激灵,继而齐齐抬头看去,但见一青衣道士,与一名婀娜女子缓步走来。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在原著中表现颇为不堪。
尤其是那徐子陵,为了一个师妃暄而神魂颠倒,迷失自我。
好端端的一个武学大才,把自己活成了舔狗。
不过,扬州时期的二人,还是颇为值得称道。
无他…
纵是底层小人物,也有奋发图强,进取之心。
“道长?”
寇仲眼眸一亮,连忙走上前来,拱手作揖,又为徐子陵介绍一番。
王也回礼过后,笑道:“小兄弟,昨日你可是说过,若有事情,尽管招呼。”
“贫道想租你这院子,用来开家客栈,不知可否应允?”
两人错愕,互相对视一眼后,寇仲说道:“这破地方连狗都不愿意来,哪还会有人来吃饭?”“道长你若在此开客栈,还不得赔个精光?”
王也:“赔就赔,无所谓。”
“行!”
寇仲爽快答应,又道:“道长,咱也不要您的租金,就给你当个伙计,赏我们一口饭吃,可好?”王也:“那就先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