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吉吉望着周昆，眼神闪烁，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昆没有看他，而是随手操控机械臂缓缓回收，淡淡道：
“在地底那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物资匮乏，绝境求生，你却能将他们组织得井然有序，维持着一个小型社会的运转。更能在危急关头，当机立断地指挥众人。而且，你手里竟然会有【铁堡城】主机的仓库钥匙，这可不是普通幸存者能够触及的。”
周昆转过身，直视着他：“你的眼神…那不是流民的眼神，而是领导者才有的。”
话音落下，舱室里只听见机械臂“嗡”的收回声。
“我说得没错吧？”
吉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肌肉紧绷，双手微微颤抖。
片刻之后，他泄了气般，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医疗台上，双眼失神。
他知道，在周昆面前，一切狡辩都是徒劳。
周昆冷哼一声，他心里清楚，自己猜对了。
至于什么领导者的眼神…不过是他随口瞎编的罢了。
吉吉沉默良久，终于低下头，抬起颤抖的手，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啪！啪！”
清脆的声响在舱室中格外刺耳。
“是我无能……是我这个所谓的城主无方，才让大家落入这般境地！”他声音嘶哑喃喃道。
周昆的脸色却彻底阴下来，他缓缓伸出手，露出了腰间那把银色的左轮枪，冷冷俯视着他：
“你该知道废土的规矩。如果想要统治一座城市，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他们原本的统治者。”
“城主大人，我从未想过苟活。”吉吉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
“我隐藏身份，只是为了能有机会求助，带他们逃出生天。现在，他们活下来了…我也该认命。”
吉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缓缓说道：
“但我有一个请求。流浪者号的城主大人…请你，至少给我留一点体面。不要让我的人憎恨你。就对他们说，我是因伤口感染并发死亡的。这样，他们还能带着尊严继续在您的城市活下去，而不会心怀怨恨。”
他的眼神诚恳，轻声问道：“可以吗？”
周昆没有表情，点了点头，
“再次感谢您拯救了他们。”吉吉的声音如释重负。
说到这里，他缓缓地从医疗台上站起身子，将后背笔直地挺向周昆，随即紧紧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着背后那必然会到来的处刑。
实验舱室内，时间仿佛凝固，足足两分钟，只剩下呼吸声。
然而，周昆却突然笑出了声。
“哈。”
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起来吧，吉吉，如果我要杀你，我又何必费心替你疗伤？”
“…”
吉吉身体一颤，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回过头。
“从你把仓库的钥匙让出来的，从你带头站出来认我为城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懦夫。”
冷色灯光下的周昆显得神秘，他嘴角勾起：
“你能够为了自己的城民，放下所有尊严跪地求我，我就知道你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吉吉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安静地等着周昆继续说下去。
“若是我把你杀了，他们或许会服从，但那只能靠恐惧和武力维持…那不是我要的结果，而且你的孩子，会恨我一辈子。”
周昆也不再废话，他直视着吉吉，正色问道：
“吉吉，你愿不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
周昆的话语落地，吉吉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滑落。
“城主大人！”
他的声音嘶哑，“从我登上流浪者号的那一刻，我早已是您的城民！”
周昆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正是这样的臣服。
“起来吧，流浪者号上，没有奴隶制度，城民不用跪拜城主。”周昆语气变得轻松。
“但是，我也很好奇，你这动不动就跪着哭的家伙，让我又不得不怀疑，哪有这样的城主？现在，告诉我吧，你们的【铁堡城】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吉听话地站了起来，他抬起粗糙的手，胡乱地摸了摸胡子拉碴的脸颊，拭去脸上的泪痕，开始讲述：
“其实，我是在【铁堡城】彻底损坏后，才成为的城主……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城中的大副，而老城主的女儿，莎拉，是我的妻子。”
“【铁堡城】一路奔波，物资逐渐匮乏，生存压力越来越大。老城主大人孤注一掷，为了寻找遗迹中的财富，结果遭遇意外。”
“当我们遭到异兽袭击，而严重损坏时，老城主身负重伤，他心知自己愧对城民，临终前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了我，并千叮万嘱，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带领所有幸存者活着出去…”
周昆认真听着，时不时微微点头。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容易，在那样一个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成为城主的接班人，他不得不扛起巨大的责任。
也难怪他会不惜一切，夜奔几十里，只为了追上流浪者号，为他的子民寻求一线生机。
周昆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你能在那种绝境下撑到现在，不容易。换做别人，早就弃民而逃了…这说明，你没有辜负老城主的托付，他是个有眼光的人，而我同样是。”
吉吉低下头，面对周昆突如其来的宽慰，他的眼眶又有些发热。
让他心中那份长久以来的重压，似乎得到了些许释放。
“所以，我要你听清楚。”周昆的声音抬高了几分，继续说道：
“这篇遗迹里危机重重，你们铁堡城是怎么损坏的，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还想证明自己没有辜负铁堡城，就带人跟着我回去挖掘，将铁堡城的残骸，为流浪者号所用，将老城主的所有心血都化为我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