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鸾咬牙,伸出手,落到掌心里的,是一个带着萧聿明体温的白色瓷瓶。
“这是军中最好的金疮药,撒在伤口上,不出三日必定愈合。”
裴青鸾一愣,捏紧了瓷瓶,心底流出一股暖意。
“多谢。”她真心道谢。
“你想如何和离?”萧聿明又问。
“什么?”话题转太快,裴青鸾没反应过来。
萧聿明回头看了一眼李府,眼底有着鄙夷不屑,道:“照你的品性,我想是不会和李家这样的人家继续过的。”
“……我准备告到大理寺,告李术贬妻为妾,借此和离。”裴青鸾说。
“有证据吗?”萧聿明问。
裴青鸾垂眸,“没有。”
“明白了,你先回府吧。”萧聿明放下帘子,须臾,外头便没了动静。
裴青鸾连忙撩开帘子,外头哪里还有萧聿明的身影,她扶着伤腿走出车外,便瞧见马车边,放着一张脚凳,不由一愣。
这人浪荡的外表下,倒是个心细的。
刚要落脚,那抹消失的身影再度出现,半跪着扶着脚凳,道:“对了,你外祖父我会派人去护着,你不必太过担忧。”
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能……怎么能为他人妇扶脚凳。
裴青鸾咬唇,心底说不出来的羞赧,偏生又无法在这个时候打萧聿明的脸,“……多谢。”
萧聿明眉眼漾开,目光灼灼盯着她,直到进了后门,那道烧人的目光才消失。
拢紧大氅掩饰好身上的血迹,裴青鸾朝守门的小厮吩咐把马车驾进来,未料小厮瞧见她一脸古怪,“三夫人,您快回院儿里去瞧瞧吧。”
出事了。
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裴青鸾让小厮给自己抬了顶小轿来,急匆匆回到雁声堂。
才到雁声堂外,还未进院,就瞧见一片狼藉,她匆忙进院,只见遍地狼藉更甚,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们要么脸上有巴掌印,要么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
“姑娘!姑娘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嬷嬷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迎面疾步走来一道弓着身子的人影,瞧见她便哭出了声,崔嬷嬷脸肿着,捂着肚腹,身上的衣服已然不是早晨那套。
一瞧就是被打了。
崔嬷嬷是她的乳母,在雁声堂的地位只在她之下,谁敢在雁声堂打崔嬷嬷?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裴青鸾连忙扶住崔嬷嬷,急声问道。
“姑娘,你走后没多久,老夫人大夫人就派人来抢姑娘的嫁妆,还好名贵的物件儿都被锁在了仓库里,钥匙也不放在家里,他们没办法抢,可是你屋里的,都被李家人抢走了。”
“院儿里的人上前阻止,便被他们带来的人殴打,这李家,同强盗有什么两样!”
“大夫人临走前还说什么,过了今日你便自身难保了,恐怕给李术那厮做妾都不够格的,到时候你的嫁妆就是李家的,李家想拿就拿。”
崔嬷嬷说着哭起来,“我害怕姑娘你会出什么事,正要出去找呢,姑娘,你没事吧,武月那丫头怎么没跟着你呀,啊?”
“……进去再说。”裴青鸾仰头,任风雪落到脸上化成凉意,来缓解心底滔天的恨意。
李家,好得很。
害她父兄弟弟,又要抢夺她的嫁妆。
李家人的心肝,都是黑的吗?
到了屋内,崔嬷嬷给裴青鸾解开大氅,瞧见她身上大片的血迹,吓得脸都白了,眼泪更如断线珠子似的,“姑娘,你,你……”
“嬷嬷,我没事,在三皇子府是出了点岔子,但我没出什么事,血是我扎大腿冒出来的,武月待会儿便回来了,你先帮我包扎伤口,上这个金疮药。”
裴青鸾将她一路捏着的那个白色小瓷瓶递给崔嬷嬷,也许是天太冷,也许是人心太可怕,她看着这个小瓷瓶,心底竟生出一股暖意。
褪去衣衫,露出伤口的刹那,崔嬷嬷才敢哭出声,一边帮裴青鸾处理伤口一边哭。
他们姑娘太苦了,太苦了!
侯爷夫人你们在天上若是瞧见了,就保佑保佑姑娘吧。
收拾完,崔嬷嬷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裴青鸾一一道来,崔嬷嬷听了,直气得捶床,大骂李术三皇子畜牲,“李术是侯爷当半个儿子养大的啊,他怎么敢,怎么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嬷嬷,先别忙着骂,你去把我受封郡主时,陛下赐的那身郡主服头面和彰显身份的玉佩拿来,还有父亲留给我的那条马鞭。”裴青鸾拍拍崔嬷嬷的背,坚毅的眼神里多了狠辣。
她要先同李家收取一点利息。
“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呢,不如先养养。”崔嬷嬷一下明白了自家姑娘想做什么,眼里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
“这点伤,放到父亲阿兄身上,只会让他们杀敌更勇猛,我是裴家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今日我连自己的院子,自己的人都护不住,日后,还如何存活于世!”
裴青鸾英气的眉眼透出一丝杀气。
崔嬷嬷怔怔,她好像看到了侯爷和大少爷的模样。
很快,裴青鸾换上了皇帝赐的郡主服饰,崔嬷嬷去门房处叫了软轿过来,又支使了十来个粗壮婆子,最后亲自扶着裴青鸾上轿时,武月齐齐整整地回来了。
一见裴青鸾,武月便红了眼,似有许多话要说,但被裴青鸾打断,“有力气吗?”
武月连忙点头,裴青鸾便道:“那就跟上,跟我去会会豺狼们。”
…………
金玉堂。
老夫人正差使翠青往自己头上插金钗,刘氏抚着从雁声堂抢来的一只玉瓶,满眼发光,“娘,您说现下那裴青鸾如何了?”
老夫人满意地看着镜中显得很是尊贵的自己,厌恶道:“能怎么样?在三皇子身下承欢呗,真是便宜这个小贱人了,要不是三皇子瞧上了她,我真想从外面随便拉个要饭的给她,凭她,也敢跟我们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