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已捂着嘴偏过头去,指尖微微颤抖。
萧夙朝猛地起身,玄色蟒袍扫过椅凳发出轻响。他探手覆上她的额头,又握住她冰凉的手腕,语气里满是焦灼:“是不是低血糖了?快,传御厨备些甜食来!”
康雁绾斜睨着妹妹泛白的脸颊,忽然嗤笑一声:“我说你这反应——莫不是更年期到了?”她琥珀护甲敲着桌沿,故意拖长语调,“上个月还吵着要吃酸梅,这个月见着鱼就反胃,啧啧。”
“你才更年期!”澹台凝霜瞪了姐姐一眼,却因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而没了气势。她攥住萧夙朝的衣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康雁绾,“蕊窈,去公主府把张太医请过来!”
康雁绾挑眉,示意侍女蕊窈速去,随即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月信……有几个月没来了?”
澹台凝霜猛地看向萧夙朝,眼尾瞬间泛红:“都怪你!”她声音发颤,带着委屈与嗔怒,“迟了整整一周欸!”
“准了准了。”康雁绾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压低声音,“上次生萧翊时可是难产,这才刚过八个月……”
“我不要生了!”澹台凝霜忽然甩开萧夙朝的手,指着他鼻子气道,“你都有萧尊曜、萧恪礼、萧念棠、萧锦年、萧翊五个孩子了!萧翊才八个月大,你看我这法令纹——”她撩起鬓发,“我肚子才空出来多久?萧夙朝,我真的生气了!”
康雁绾忍着笑拍她后背:“多子多福嘛。”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澹台凝霜气鼓鼓地反问,眼圈却越来越红,“回回都难产,疼得我半条命都没了……”
正说着,张太医已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他诊脉时,雅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萧夙朝攥紧了袖中玉扣,萧恪礼悄悄把妹妹们护在身后,连上官璃月都忘了头上的凤冠,屏息望着太医搭在澹台凝霜腕间的三根手指。
半晌,张太医收了脉枕,捋着胡须道:“端华帝姬脉象平和,并无孕象。”
“真的?”澹台凝霜猛地坐直身子,眼里的水光瞬间化作惊喜,“吓死我了!”她长舒一口气,抓起桌上的蜜饯就往嘴里塞,仿佛要把刚才的惊吓都嚼碎咽下去。
萧夙朝站在原地,看着妻子劫后余生的模样,又看看康雁绾憋笑憋得发红的脸,忽然觉得喉间一阵发紧。他默默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随风摇摆的柳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盒尚未送出的染发膏——原来比白发更让他心惊的,是她眼中对生育的恐惧。四月的风卷起他玄色的衣摆,却吹不散他眼底忽然泛起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