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棠想起方才宋楹的眼神,他似乎有话要与自己谈。
可是当日在法华寺她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跟着宋楹走了,沈筠定然会知晓。
可是眼下的情形,马儿受惊,车身损毁,林书棠完全有充足的理由不得不跟宋楹走。
沈筠凭什么为难她?
这般想着,马车已经停在了银翠楼。
三皇子在银翠楼有专门的厢房。
因着宋楹在,林书棠与沈芷溪二人便被伙计殷勤地领向了三楼的雅间内。
不比沈芷溪,林书棠一路一来一颗心是提在了嗓子眼的。
她紧紧盯着宋楹,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儿。
或者又是要乘着什么机会递给她什么东西。
可一直到进入厢房,菜都上齐了,宋楹都一直没有所动作。
“敢问三皇子殿下可是要与我们一起用膳?”沈芷溪看着满桌的菜肴,有些瞠目结舌。
这么多,她们两个怎么吃得完?
宋楹笑了笑,“四小姐尽可放心,殿下不会来。四小姐可以动筷了。”
沈芷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跟着三皇子一起用膳。
她拾起了玉箸。
林书棠抬眼望向站在圆桌不远处的宋楹,眸里有些疑惑。
宋楹在此期间并没有看过林书棠一眼,直到这会儿,才终于回以眼神示意,叫林书棠看向了房内摆放的香炉。
心照不宣。
林书棠默不作声端起手边的茶水饮尽,才慢悠悠拾起了玉箸。
若是沈芷溪注意一些,定然能够发现,在此其间,林书棠一口菜也没吃下去。
她眼下实在太饿了。
许是爬了山的缘故,又经历了一场意外,吃着吃着,竟然眼皮也开始重了起来。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下就磕在了桌子上。
林书棠立马站起了身来,忙要去查看沈芷溪的情况。
宋楹三步上前,拦住林书棠,“她没事,等会给她吃下解药,她就醒了。”
“师兄,我以为当日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书棠转头看他,不明白宋楹今日又是要做什么。
“书棠,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今日你也见到了,沈筠的家世有多复杂,你仅仅今日出了一趟府,就遇见了那么多事。长宁公主,六皇子,三皇子,你以为都是巧合吗?”
“你什么意思?”林书棠看着他,后脊隐隐有些发凉。
“厌恶你的,会想杀你。喜欢你的,要攀紧你。”宋楹眼神移到沈芷溪身上,声音变得更加低冷,尾音落下,慢悠悠再抬眼望向林书棠,步步逼近,“看似无动于衷的,是在窥伺你。”
“总而言之,他们都不会放过你。”宋楹面色从未如此严肃阴冷。
“因为你背后的人,是沈筠啊。”
林书棠打了一个寒战。
像四面八方都有触手在拽着自己。
“你以为,六皇子的马儿为什么会受惊?你以为,为什么我会随着三皇子恰好出现?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叫我来送你们?”
“书棠,玉京不适合你,你应付不过来的。你不能再待在沈筠的身边了,离开他,你必须得走。”宋楹握紧了她的手臂。
“走?我能走哪儿去?”林书棠抬头望他,“让我再经历一次又一次逃跑被抓回去的绝望?让我再看着他用我身边人的性命相胁?让我再看着你为了我而再一次落在他的手上再废一次嗓子吗?!”
林书棠眼眶发酸,过往种种清晰在眼前重现。
沈筠带给她的恐惧,让她再也没了丝毫的力气与他作对。
他会给她一次比一次更加惨痛的教训。
“书棠。你相信师兄,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玉京。只要你相信师兄。”
宋楹手上的力气更重了几分,怕林书棠挣扎得太厉害,将她的另一只手臂也握紧了,带着整个人都直直面向了自己。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半弯着身子平视着林书棠,掌心的温度透过春衣传递进肌肤,灼烧的滚意似带着那双沉黑的眼睛一样拥有了温度,落入林书棠的心口烫得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