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闫儿回来了。吩咐下去,今晚我们国公府要吃个团圆饭。”老夫人捧着沈修闫的手拍了拍道。
“是,祖母。闫儿眼下先回去换一身衣物,入宫向圣上述了值,就回来陪祖母。”沈修闫恭敬道。
“是是是,圣上体桖,你该进宫,莫要耽误。”老夫人闻言,严肃了面孔,点了点头,催促他快去。
等到沈修闫终于离开以后,堂下的氛围较之方才又高涨了几分。
“我瞧着大公子是比走的那一年还要英俊了几分,眉眼间与国公爷倒是更为相似了。”三夫人陈氏又忍不住出声,眉眼含笑地望着徐蓉仪看,存了心是要恶心她。
徐蓉仪装作没有瞧见的样子,面色却是被气的有几分青白。
“大公子这些年在外,应是吃了不少苦头,瞧着人都黑了许多。”接话的是二房的某一位姨娘,“远远走来那股凌厉的飒气,也是跟国公爷当年如出一辙呢。”
“闫儿是靖石的孩子,可不是像?”老夫人由着林书棠又扶回了主位上,持着拐杖笑着应道。
“我竟然还有一个大哥哥,那我有大嫂吗?”被抱在三夫人怀里的七公子沈明微扬起了小脸问道。
小孩子的声音空灵清脆,在满室的女声下显得格外清朗,一字不差地落入众人的耳中。
话一出,堂下静了几息,转瞬又哄堂大笑了起来。
老夫人朝着七公子扬了扬下颌逗弄,“我们明微想要个大嫂吗?”
沈明微眨巴着眼睛,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了一眼林书棠,嘟囔着喊道,“想要。”
“想要像二嫂嫂这样好看的大嫂。”
林书棠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在众人的调笑声里,老夫人侧头看了看林书棠,也是越看越满意,“那就让二嫂嫂帮你找个好看的大嫂。”
林书棠听这话忙抬眼看老夫人,有些惊异。
这一回来,就将大公子的婚事交给她,是不是有点太……
“书棠,你既学着掌家,今后这与世家的交往,赴宴,少不得你去周旋。这其间,你可得替闫儿好好相看相看。”
老夫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只管放心去做,蓉仪也会帮你的。”
徐蓉仪牵强地笑了笑。
林书棠心下一阵百转千回,老夫人这话便是许她出府,代表国公府的脸面与各家叙亲睦之谊。
如此,她的行动便不能受沈筠的桎梏,会更自由一些。
“孙媳明白。”林书棠应下,朝着老夫人和徐蓉仪屈膝,“多谢祖母,多谢母亲。”
老夫人眼里滑过一抹欣慰,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这书棠总算是想明白了。
想起沈筠院内这些年的情况,老夫人眼睑垂了下来,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吩咐叫各房的人回去,只留了林书棠一个人下来。
“书棠,你既愿意与筠儿好好过日子,那老身就再提一句。身为妻子,要为丈夫考虑,身为宗妇,要为沈氏考虑。你既已经学着掌家,就不能再耽于一些儿女情长,要为沈氏子嗣考虑,你可明白?”
这会儿没人了,老夫人也不藏着掖着了,混浊目光里点着一点精光盯着林书棠。
林书棠垂眸琢磨了一番老夫人的话,再抬眼有些不确定道,“祖母的意思,是叫我为世子纳妾?”
……
今日沈筠御校场的事情很多,提前唤了人回来,说是下值的时间会晚。
林书棠便先自己去膳厅等着。
初春的天色依旧暗得很早,不过戌时就已经罩上了夜幕。
国公府内石灯尽数点亮,廊道上悬挂的琉璃灯璀璨,在风中染着炫亮的烛火。
林书棠一路拐过月洞门,进入一片芭蕉林时,光线骤然黯淡,远处假山亭的灯影晃入,落下的惨淡灯光将浓密芭蕉照如鬼影。
这里的灯何时坏了?
此刻距离开宴已经不早,林书棠也懒得再换远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林书棠向来身边是不喜欢跟着人的,暗处的眼睛已经不少,她不想明面上还有眼睛看着她。
此刻一个人走在这条幽静小道上,林书棠低眉,步伐也不由加快了些。
拐过一丛芭蕉林,远处,一道身影亦在朝这边走来。
沈修闫?
林书棠立马作了打算,准备装作没有瞧见他的样子大步跨过去,等拐过左侧以后,就可以将他落在身后。
却不想对面沈修闫的步子也骤然快了起来,几步便赶到了林书棠的身侧,与她并肩而行。
“好巧。”他在耳边道。
林书棠这下不能再装作没有瞧见了。
她停了下来,礼貌唤了一声,“大公子。”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留在沈筠身边。”沈修闫一改今日在鹤园的模样,轻扬着嘴角,垂眸略带打量的神色看着林书棠。
林书棠抬眼,对上他毫不掩藏的视线,有些惊异他这番先开口打破表面平和的行径。
本以为他会装作忘记那一段记忆呢。
林书棠冷笑,也不再装模作样,“这不是拜你所赐?”
“弟妹是在怪我咯?”
他语气有些轻挑,许是撕破了这层面具,他不再像今日白日内在鹤园时那般温煦知礼唤她世子夫人。
“我也没有办法。二弟当年封锁全城地找你,你是逃不掉的。”他略带可惜道。
“所以你就做了一个顺水推舟?拿我买了沈筠一个人情?”林书棠嗤之以鼻。
当初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他表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她的遭遇颇多同情,放言一定会帮她逃离魔爪。
她还当真以为他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呢。
可谁能想到,他口腹蜜剑,竟然直接将自己送到了沈筠面前。
对于林书棠毫不掩饰的轻蔑,沈修闫并没有生气,反而无奈一笑,“给个机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