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田画秋讲笑话。小东西把自己笑劈叉了,田画秋还是一副呆呆滞滞的模样,只靠在那枕头上,看着窗外的枯树出神。
李值云坐了过来,伸手抚了下她的脑瓜,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田画秋蠕了蠕嘴唇,可却没有力气吐出话来,只是如神游太虚一般,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罢了,这也属于自愈的一个过程。强行叫她面对现实,只会让情况恶化。
小豌豆见势,就滚到了师父的怀里。撒娇撒痴,到处打滚,好生自然。
沈悦看在眼里,心中又涌起了一种后悔的情绪。
男师父,女徒弟,有男女大防限制着,根本无法做到像她们那样亲昵。
说的再好,很多时候不及一个拥抱。
画秋从小就没了娘,她也是需要抱抱的吧?可是曾经,自己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点,那样唐突的认下了她。
现在可好,莫说叫她在身上打滚拥抱了。伤在那种地方,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法儿问。
哎……沈悦叹了声气,“李司台,能出来一下吗?”
李值云闻声,把小豌豆从大腿上取下来,放置在被子上再拱拱肚肚,适才走到了病房之外。
“属下想着,以后叫画秋跟了您吧?自然了,如果她还愿意留在冰台司的话。”
李值云笑了:“辞呈我不批,她永远都是冰台司的人。至于换师父,我真好奇你在乱想什么?难道说,这是另一种引咎辞职?”
沈悦搓了搓鼻子,小声道:“属下瞧着,您和豌豆亲昵,我就觉得,画秋应该也需要呀。再说刘晃和岁丰师徒,爷俩一有时间,就喝杯小酒,再聊些男人之间的话题,勾肩搭背的,有时还以哥们相称,也很亲昵。可我呢……我与画秋男女有别,莫说肢体接触了,连话都得掂量着说。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实在是为难呀。”
李值云先是一笑,而后凝起眸子:“你说的,倒也在理,姑娘家家的,很多话确实不方便和男师父说。诶,早前咱们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沈悦轻轻跺脚:“甭提了,我这会子,肠子都悔青了。正是由于这些,我跟画秋聊天,向来是一板一眼,颇具假大空之味。这孩子呢,便也没跟我交过心。今次她揣着心事,硬是没告诉我这个师父,自作主张,酿下祸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男女有别,她无法真正的依赖于我。”
李值云点头道:“着实,近也不是,远也不是。一旦近了,很可能有禁忌之恋的发生。毕竟男女相吸这一点,不容忽视。若是远了,又是今日的局面,其中分寸,实难把握。”
听了这话,沈悦更是摇头摆手,搓脸挠头,郁结于胸。
李值云眼睛一转,这便扬起眉尾:“其实,也好办。师父不方便,就叫师娘来呀。”
沈悦一愣,但心里的郁结好似疏散了一些:“可是,小曼跟画秋是同一年的,真的成吗?”
李值云道:“年纪又不妨碍辈分。你的小曼若心中当真有你,自会担起师娘的身份来。”
沈悦笑了:“还是李司台高呀。成,我这就把小曼带来,看她们两个处的怎么样。”
李值云抬手:“去吧去吧,真是会溜须拍马!”
沈悦屁颠屁颠的跑了,仿佛一刻都等不了似的。
半个时辰后,一个头绑红丝带的女孩子真的来了。她端来了亲手包的鸡汤馄饨,再亲手喂田画秋吃。
说起话来,跟长辈似的:“有我和你师父在,你就直管躺好了。天大地大的,这都不叫事。你师娘我,当年还是青楼卖艺的呢。可又如何?现在我不好好的吗?”
听了这话,田画秋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定点,用干涸低沉的嗓音哼了一声:“当真?”
小曼嗐了一声,大大咧咧的说道:“当真,比真金还真。我跟我姐,五岁就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我也照样过来了。现在,你师父爱我爱的巴巴的,耽误啥了?对了,你师父其实也爱你爱的巴巴的。可这当爹的,跟闺女之间,有时候一些话不方便说。今后好了,你直管跟我说。要是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个当师娘的不满意了,你就直管闹。满地打滚也成,哭哭咧咧也成,我要是忍不了了,就揍你一顿。反正头回当娘,你多担待!在我看来,就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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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了这不带喘气儿的一席话,田画秋笑了,咯吱吱的笑,眼中透出光来。
妙啊,其余人旁观在侧,简直想给小曼鼓掌,不成想这灵丹妙药,竟从小曼这来了……
沈悦把李值云喊到一旁,脸上愁云不见,已是喜色了:“司台,您还记不记得盐人案时的歌姬莲安?”
“记得呀,怎么了?”
“莲安的妹妹,莲生,其实就是小曼。”沈悦压低了声音,“她当初从白鹤园夜宴上逃逸之后,阴差阳错的跟了孟青。虽说盐场丢盐,小曼也参与其中,可现在,已经跟孟青割席了。”
李值云眯起眼眸,用食指凌空戳着他,嘴唇抿笑。
沈悦连忙举起双手,一副投降貌,挤着眼睛说道:“我可是都跟您招了哈!如实相告!今后若是再翻搅出来什么旧案,你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呀?”
李值云质问:“当真割席了?”
沈悦重重点头,学起小曼说话:“当真,比真金还真。况且说,那个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被人胁迫呀。”
李值云笑道:“好一个被人胁迫。罢了,各种案子千头万绪,孟青又在宫中承欢,谁还有功夫翻搅一桩无足轻重的旧案呢。”
沈悦躬身大拜:“谢谢您,谢谢您!也许很快,就能吃到我们的喜酒了!”
眼见田画秋这边安置住了,李值云也算是去了心头一患,这便牵住小豌豆,往家走去。
瞅着师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