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的孤儿院。”
屋檐的水滴滴在石板上,敲出单调的声响。谢文东想起山本太郎那张全家福,照片背面的日期正是金秀贤儿子的生日。他突然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场局,赵四只是明线,真正的暗线藏在他们最信任的人里。
四、树洞里的交易
李团长带着残部突围回来时,太阳已经偏西。他的左臂被子弹打穿,包扎的布条里渗着血,看见金秀贤时,突然把枪对准了她:“我在地道里看见崔勇的照片了,挂在佐藤的指挥室里,旁边贴着张纸条,写着‘合作愉快’。”
金秀贤没躲。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缕小孩的头发:“佐藤说只要拿到粮仓的布防图,就把孩子送回来。”她的眼泪落在布包上,“赵四说他能弄到图,条件是给他五十块大洋,让他带相好的去关外。”
张彩霞突然想起赵四的相好——是镇上裁缝铺的寡妇,上个月突然关了铺子,有人说看见她跟着个穿日军制服的人上了火车。当时赵四还骂骂咧咧,说那女人没良心,现在想来全是演的戏。
“他昨晚去粮仓踩点,回来时裤脚沾着苍耳子。”张彩霞蹲在地上画着路线,“从这里到柳河,只有三道岗的草里长苍耳子,说明他根本没按原定路线侦查,而是抄近路去了日军据点。”
谢文东往步枪里压子弹,枪管上的红绸子不知何时被换成了麻绳,和铜铃上的绳子一模一样。他想起赵四总说自己怕蛇,可上个月在溪边抓鱼时,明明徒手抓起过条水蛇,当时还笑他吹牛,现在才明白那是在练胆子,好靠近金秀贤假装被蛇吓住套情报。
“他肯定还会回来。”李团长咬着牙说,伤口的疼痛让他额头冒汗,“粮仓的地道图他只交了一半,佐藤不会放过他的。”
夜幕降临时,指挥部周围布好了埋伏。张彩霞爬上老槐树,手里举着望远镜——赵四以前说过,这棵树的树洞里能藏下两个人,去年他还在里面藏过缴获的银元。现在树洞里黑黢黢的,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子时刚过,树后传来窸窣声。赵四的身影在月光里晃了晃,手里拎着个布包,往树洞里塞时,被突然亮起的火把照得睁不开眼。他转身想跑,却被谢文东的枪口抵住后腰。
“佐藤说给我加钱。”赵四的声音抖得像筛糠,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十几块银元,“他说只要拿到另一半地道图,就让我当维持会会长。”
金秀贤突然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握着把匕首:“另一半图在我这。”她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放他走,我就把图交出来,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谢文东的枪口没动。他看着赵四裤脚的补丁,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赵四的娘来营地看他,临走时给他补鞋,那补丁上的“福”字是歪的,而赵四现在的补丁却工工整整——这根本不是他娘的手艺。
“你娘上个月就病死了。”谢文东的声音很沉,“李团长派去送抚恤金的人说,她临终前还攥着你小时候穿的虎头鞋。”
赵四的脸瞬间灰了。他瘫坐在地上,抓着头发哭喊:“是佐藤逼我的!他说不合作就刨了我娘的坟!”
火把的光在众人脸上跳动。张彩霞突然发现赵四的后颈有块淤青,像是被人打的,而金秀贤的袖口沾着点烟灰,和灶膛里的焦纸灰烬一模一样。
五、未凉的血迹
赵四被绑在柱子上时,还在哭喊着求饶。金秀贤把地道图铺在桌上,手指在某个岔路口停顿:“这里有日军的暗哨,崔勇就是在这里牺牲的。”她的指甲掐进地图,“佐藤说只要过了这个岔口,就能找到关押我儿子的地方。”
谢文东突然注意到地图边缘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滴没干的血。他想起通信兵尸体旁的泥地里,也有块类似的墨渍,当时以为是笔墨盒摔的,现在看来像是某种标记。张彩霞凑过去闻了闻,突然皱起眉:“这是咱们营地的松烟墨,只有赵四用这种墨记账。”
“他不止一个接头人。”李团长突然开口,指着地图上的墨点,“这位置标着三个记号,说明除了金秀贤,还有两个人和他联系。”
赵四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盯着地图上的墨点,突然像疯了似的挣扎:“我不知道!我只认识佐藤的副官!每次接头都在镇上的茶馆,他总戴着顶黑帽子!”
张彩霞的心跳猛地加速。她想起三天前去镇上买盐,看见茶馆里有个戴黑帽子的人,手指上戴着枚金戒指,和佐藤照片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当时还看见金秀贤进去送过咸菜,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油纸包,现在想来里面装的就是情报。
“那油纸包上有朵木槿花。”张彩霞的声音发紧,“和你银簪上刻的一样,只是花瓣少了一片。”
金秀贤的脸彻底白了。她瘫坐在地上,银簪从头发里滑落,滚到赵四脚边。赵四盯着银簪,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喊:“是她!她让我把情报藏在烟盒里!她说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雨声又开始淅淅沥沥。谢文东看着柱子上挣扎的赵四,突然发现他的鞋底沾着点红土——这种红土只有营地东头的坟地才有,而那里埋着的,正是金秀贤丈夫崔勇。
“你去过坟地。”谢文东的声音像冰锥,“昨天夜里,你去挖崔勇的坟了?”
赵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血,身体软软地垂下去。张彩霞冲过去时,发现他的后心插着根细针,针头上沾着的毒液,和金秀贤药罐里的消炎片成分一模一样。
金秀贤的手里还攥着那半张焦纸。她看着赵四的尸体,突然惨笑起来:“佐藤早就说过,他没用了。”她把焦纸往火里扔,“真正的地道图,根本不在这!”
火苗舔舐着焦纸,露出里面隐藏的字迹——“寅时三刻,炮轰营地”。
谢文东的心脏骤然停跳。他看向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离寅时三刻只剩不到一个时辰。而此刻的营地,除了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