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雪越下越大，南昌城的青砖黛瓦渐渐覆上一层素白。沈书瑶站在梅香阁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量子手环。蓝瞳深处倒映着院中那株老梅，枝头挂着的青铜铃铛在风中纹丝不动——通讯节点依然处于离线状态。
沈书瑶转身时，褐瞳已然取代了蓝瞳。张氏接过药碗，眉头微蹙却一饮而尽。还在文渊阁？
张氏的手指在袖中攥紧，又缓缓松开。她感觉到意识海中沈书瑶的警觉如涟漪般扩散。诉王爷，就说小世子想听他讲《山海经》里的故事。
青黛刚退下，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来。张氏猛地转身，看见萧烬羽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月白直裰上竟没有半点雪痕。他左手托着只通体雪白的雀儿，右手指尖轻轻逗弄着鸟喙。
张氏下意识护住小腹，褐瞳中闪过一丝慌乱。沈书瑶的意识立刻浮出水面，蓝瞳取代了褐瞳。生擅闯内院，恐怕不合礼数。
雀儿突然从萧烬羽掌心飞起，落在沈书瑶肩头。冰凉的鸟爪透过衣料传来异样的触感——那不是活物的温度。
沈书瑶肩头的机械雀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银色粉末洒落在她石榴红的斗篷上。萧烬羽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潇洒琴师的模样，高声笑道：\"这雀儿认主，看来与王妃有缘。
萧烬羽深深看了沈书瑶一眼，转身时袖中滑落一个小巧的金属管，悄无声息地滚入积雪中。沈书瑶蓝瞳微闪，量子手环立刻扫描出那是一支基因稳定剂——正是她腹中胎儿最需要的药物。
文渊阁的地龙烧得极暖，朱权披着素色道袍，正在翻阅《神奇秘谱》。黑瞳沉静如水，修长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纸页。声，他头也不抬：\"萧先生对这本琴谱似乎格外感兴趣。
萧烬羽在案几对面坐下，指尖轻叩檀木桌面：\"王爷可知《广陵散》的第三段指法，在唐朝时就已失传？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仿佛凝固。林毅通过朱权的眼睛，清晰看到萧烬羽左眼瞳孔中细如发丝的电路纹路——那是楚明河最新型号的量子通讯器。
朱权蓝瞳骤缩。试验田里不仅有抗旱稻种，还埋着三处量子信号增幅器。他起身时袖中滑落一枚白玉棋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林毅瞬间明白这是警告。他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激活了藏在玉佩里的紧急信号。远在王府另一端的沈书瑶腕间手环立刻震动起来，投影出全息地图——西山试验田的位置正闪烁红光。
这是明摆着的逐客令。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秋鸿》的唐代残谱，就当是给王妃的贺礼。身行礼，在门口又顿了顿，\"对了，那株老梅上的铃铛雪大易锈。
房门关上后，林毅立刻切换意识。朱权黑瞳重现，他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道德经》轻轻一按，墙面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量子通讯终端。
沈书瑶的全息影像浮现在终端上方，她正在快速操作手环：\"稻种基因序列已经备份，但红袖说纪纲的队伍里有个叫宋晨的百户，曾经是你的旧部？
酉时三刻，西山试验田燃起冲天大火。庄敬站在雪地里，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灰烬中一块扭曲的金属片。
纪纲披着玄色大氅，阴鸷的目光扫过四周。他弯腰拾起半融化的青铜铃铛，指腹擦过内壁的奇特纹路：\"果然有妖术。对亲兵厉声道，\"立刻飞报皇上，宁王府涉嫌巫蛊魇镇！
同一时刻，宁王府地下的密室里，沈书瑶正在检查最后一批设备。蓝瞳在昏暗的灯光下如深海般幽暗。红袖持刀守在门口，青黛则忙着将账本浸入特制药水中——那些记载着未来科技的纸张遇水后，墨迹立刻变成了普通的绣样图。
张氏的意识突然浮出水面，褐瞳中满是忧虑：\"若是巫蛊之罪坐实\"
朱权重新掌控身体，黑瞳转向沈书瑶：\"王妃可有良策？
这个称呼让沈书瑶心头一颤。四年来，朱权始终恪守礼节，即使知道她与林毅的关系，也从未越界。二字从他口中说出，竟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萧烬羽站在自己府邸的密室里，面前悬浮着南昌城的全息投影。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接近城市——那是楚明河派来的清理者，半机械半生物的杀戮工具。
他指尖轻点，投影切换到宁王府内院。沈书瑶独自站在梅树下，正伸手去够那枚青铜铃铛。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美而坚韧，蓝瞳中映着铃铛内壁的纳米纹路。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左眼的机械义眼发出警告红光——强行改造身体适应明朝时空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擦去血迹，他打开暗格取出量子存储器，7319年的沈书瑶影像再次浮现。
密室角落，机械沈书瑶静静站立。她的情感模拟程序无法理解这种痛苦，但处理器却莫名地加快了运转频率。
萧烬羽突然转身，将一支注射器扎进颈部血管。纳米机器人顺着血液流向全身，暂时稳定了崩溃的细胞组织。打开通讯器：\"清理者到位后，先摧毁城东织坊。沈书瑶的试验田已经毁了，不能再让她继续污染这个时空。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一片雪花穿过窗棂，落在琴弦上，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