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过,赣江笼罩在铅灰色的晨雾中。姚广孝立于官船甲板,手中鎏金罗盘的指针剧烈震颤。这罗盘是钦天监特制,指针以陨铁打造,此刻却像被无形之力牵引般直指宁王府方向。
姚广孝轻抚腰间密旨,锦缎上金线绣着的龙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想起离京前夜,朱棣在谨身殿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道衍啊,替朕看看十七弟可还安好。皇帝的手指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深痕,\"朕许他子孙永享富贵。
码头上,南昌知府带着三十余名官员早已列队恭候。姚广孝的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远处宁王府的飞檐上——那里蹲踞的两尊青铜异兽,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芒。他瞳孔微缩,这绝非寻常镇宅神兽。
与此同时,宁王府观星台上,朱权正在演练一套古怪的拳法。他的动作忽快忽慢,道冠下的黑发无风自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突然按住心口,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水榭内,沉香袅袅。朱权正在调试一张焦尾古琴,琴身龙池处嵌着一块泛着蓝光的奇异晶体。当姚广孝的身影出现在回廊时,他故意拨错一弦,发出刺耳的杂音。
姚广孝凝视着紫檀木棋盘上的残局,黑子看似陷入绝境,但若牺牲右上角三子,反倒能盘活大龙。这局棋他太熟悉了——建文四年在北平燕王府,他们下过一模一样的棋局。
朱权指尖轻抚过琴弦,那块蓝色晶体随之明灭:\"少师好耳力。这是本王新谱的《江月令》,取'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之意。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金芒:\"就像当年少师教本王下的那盘棋,至今记忆犹新。
侍从奉上茶盏,姚广孝注意到端茶的侍女手腕上戴着个古怪铜镯,内侧却闪烁着未来科技的微光。更诡异的是,侍女行走时裙裾不动,仿佛飘在水面上。
朱权接过锦盒时,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展开竹简的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第三片竹简重量有异。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他巧妙地将竹简边缘在案几暗榫处一磕,夹层中的密信滑落——正是他上月奏请削减护卫的批复,朱批\"准\"字殷红如血,旁边还画着个极小的锁链图案。
姚广孝轻啜茶汤,任由沉默蔓延。桐叶飘落棋盘时,他才开口:\"鞑靼阿鲁台部攻破兴和所,陛下决定亲征。谷王朱橚自请随驾,周王世子也主动献马三千匹。
朱权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几滴茶汤溅在道袍上。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连他的同母弟和侄子都被迫表态,他这\"善谋\"宁王岂能例外?
子时三刻,密室内的青铜鹤形灯突然无风自动。姚广孝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在案几上缓缓展开。图中北疆地形竟会自行蠕动,几处关隘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亮起血红色的光点。
朱权凝视着地图上厮杀的幻影,突然发现那些骑兵的装束根本不是蒙古人,而是朵颜三卫!头,眼中金光大盛:\"少师这是何意?
朱权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翻倒,茶水在羊皮地图上晕开,竟显露出另一幅画面——大宁卫的废墟中,无数被铁链锁住的蒙古骑兵正在哀嚎。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朱棣在用他旧部做人质!
朱权接过钥匙时,敏锐地发现重量有异。他假意端详,暗中触动机关。钥匙内芯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银纸,上面用针尖刻着摩斯密码:\"琴书养性,子孙永保\"。他瞳孔骤缩——这是当年靖难时的密语,意思是\"安分守己可保血脉延续\"。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姚广孝的僧袍无风自动。他袖中的罗盘疯狂旋转,指向王府后院方向。两人同时望向那个方位——正是沈书瑶的织锦堂所在。一道蓝光穿透层层墙壁,将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姚广孝若有所思地点头,却突然按住心口。他怀中的《金刚经》无风自动,书页间夹着的符纸突然自燃,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屋顶。瓦片上传来的金属碰撞声,让两人同时变色——有人在屋顶偷听!
晨雾未散,姚广孝的官船已准备启程。来到码头,递上一个紫檀木锦盒:\"请少师转呈陛下,这是臣新谱的《平胡曲》。
当船驶离码头,姚广孝立即拆开乐谱夹层。里面除了朱权亲笔所书《请减护卫疏》,还有一份南昌卫所的布防图。捻动佛珠,开始起草奏折:\"臣观宁王潜心修道,日夜校勘乐书\"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姚广孝冲到船尾,只见赣江中心泛起诡异的漩涡。他急忙取出罗盘,指针竟笔直指向水下。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巨大的青铜殿影在深水中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南昌城某处隐秘宅院内,萧烬羽正单膝跪地,向全息投影中的楚明河汇报:
萧烬羽握紧拳头,纳米手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想起昨日在滕王阁顶,看到沈书瑶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蓝瞳中满是温柔。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来自未来的\"清理者\"。
当夜,朱权在书房焚烧密信。他凝重的面容,纸上\"朵颜三卫\"四个字化为灰烬。
沈书瑶推门而入,隆起的腹部在月色下泛着微光:\"王爷真要交出兵权?
鄱阳湖方向,一道蓝光刺破夜空。
朱权猛地推开窗,远处湖面上空竟浮现出巨大的青铜殿虚影。是,王府后院那几台\"自动织机\"突然自行启动,织出的不是丝绸,而是一幅完整的《五岳真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