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他静坐石亭,神识不断探入那片意念的海洋,感受着那惊涛骇浪般的枪意。
每一次被拍回,他便凝神反思,调整自身枪道理解,再次尝试。
夜晚,风雪稍停,月华洒落雪崖,清冷如霜。
他有时会起身,以指代枪,在月光雪地中缓缓比划,试图将白日感受到的那一丝丝韵律融入自己的动作之中。
他的到来,以及他独自在悟道崖参悟奇石的消息,很快就在以女修为主的妙音宗内传开了。
最初几日,还只是偶尔有好奇的女弟子,假装路过,远远地瞧上一眼那雪崖石亭中静坐的挺拔身影。
见他始终沉浸其中,周身隐隐有难以言喻的锋锐气息流转,与那奇石似有呼应,皆感惊奇,也不敢过分靠近打扰。
但过了七八日,见凌川偶尔也会从入定中醒来,于亭边远眺休息时。
便有胆大活泼的女弟子,三五成群,借着送些灵茶点心的由头,前来攀谈。
“凌师兄,参悟得可还顺利?这是师姐们让送来的暖玉茶,用后山灵泉泡的,最能宁心静神。”
一个圆脸杏眼,名叫芸笙的女弟子捧着茶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凌川。
凌川从沉思中回神,见是几位妙音宗弟子,接过茶盏,触手温润,茶香清冽。
他微微一笑,笑容温和而坦荡:“多谢诸位师妹,有劳了。”
他本就相貌俊朗,气质阳刚中带着修炼雷法特有的正气,这一笑更是如冰雪初融,让人心生好感。
另一位名叫芷琪的女弟子好奇问道:“凌师兄,那石头到底有什么奥秘呀?我们看了好多年,除了觉得它有点扎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凌川饮了口茶,只觉得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神识都清明了几分,赞道:“好茶。”
他放下茶盏,想了想,解释道:“此石蕴含一位前辈高人的枪道意念,磅礴浩瀚,如渊似海,非其道者,确实难以感应。”
“如渊似海?听起来好厉害!”女弟子们纷纷惊叹。
“凌师兄,你的枪法是不是很厉害?听师姐说,你那天打败的那个魔修非常厉害!”
芸笙追问道,眼中满是崇拜。
凌川失笑,摆摆手:“侥幸而已,诸位师妹谬赞了,修行之路,漫漫长途,我还差得远。”
他语气谦和,并不居功自傲,反而引得女弟子们更多好感。
见他态度随和,女弟子们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叽叽喳喳地说些外面的见闻,修炼的趣事。
凌川也不觉烦扰,他阅历虽不算极其丰富,但经历也算奇特,捡些能说的趣事娓娓道来。
偶尔穿插一两句来自前世的幽默比喻,逗得这群常年待在宗内的女弟子们掩嘴轻笑,花枝乱颤。
清冷的悟道崖上,一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冲淡了之前的孤寂肃穆。
她们觉这位师兄本领高强,却无半分架子,待人温和,便来得更勤了些。
送茶送食,偶尔也请教些修行疑难,凌川皆耐心解答。
这份喧闹中的温暖,反倒冲淡了持续感悟那枪意带来的心神疲惫。
就连负责送来日常用度的几位年长些的女执事,见凌川性子好,天赋高,又是自家首席的救命恩人,态度也极为友善周到。
凌川在这妙音宗内,倒是体验到了一段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的时光。
这份轻松反而让他的心神在紧绷的参悟之馀得到了很好的放松,对感悟那磅礴枪意隐隐更有益处。
而凌音,也会时常来到悟道崖。
她有时是独自一人,抱着一张古琴,在不远处另一处稍小的望雪亭中坐下,纤指轻拨。
弹奏的并非杀伐之音,而是清心凝神的曲子。
琴音淙淙,如清泉流淌,似雪花飘落,悠远平和,悄然抚平神识探索带来的疲惫,让凌川能更快地再次沉浸入那枪意海洋之中。
她有时则会带来一些宗门内珍藏的,有助于悟道的凝神香,默默点燃于凌川所在的石亭角落。
她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做着这些,并不打扰。
偶尔与醒来休息的凌川目光相遇,也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抚琴或静静看雪。
凌川对此心怀感激,每次都会郑重道谢。
凌音也只是淡淡回应“道友客气”、“举手之劳”。
几次之后,两人虽交谈不多,却也有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这一日,风雪初霁,月光姣洁。
凌音又踏雪而来,于望雪亭中抚琴。
琴音比往日更添几分清冷寂聊之意,与这雪月之境完美相融。
凌川刚从那次意念海洋的冲击中退出,正觉心神激荡,闻听此琴音,缓缓睁开眼。
月光下,凌音一身月白长裙,仿佛与月光积雪融为一体,侧影清冷绝俗,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高。
“仙子的琴艺,已臻化境。”凌川由衷赞道,“每次聆听,皆有所获。”
凌音指尖微顿,琴音袅袅散去。
她抬眸看向凌川,月光洒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比之道友直面枪意之海的坚韧,凌音微末之技,不足挂齿。”
凌川笑了笑,走到望雪亭边,倚栏而立,望着云海雪月:“道虽不同,其理相通。”
“仙子的琴音,能让我之心神如冰镜,更清淅地映照那滔天巨浪的每一分变化,此乃大道之助。”
他顿了顿,回头看向凌音,眼中带着真诚的探究:“只是,凌某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道友请讲。”
“仙子的琴音中,似乎总藏着一份极强的执念?”
凌音抚琴的手微微一颤,显然没料到凌川感知如此敏锐。
她沉默了片刻,月光下的面容更显白淅。
“道友可知……坠星谷之事?”她轻声问。
凌川点头:“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