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粘稠,像无数条滑腻的蛇,顺着蓑衣的缝隙钻进来,贴着皮肤蜿蜒游走,带走最后一点暖意。
陵川的山道在夜雨里变成了一条翻滚的泥龙,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黏腻的吸吮声,每一次落下都溅起浑浊的泥浆。
而丙字伍的几人,此刻正在这条泥龙的背上艰难蠕动,宛如几只渺小的蝼蚁。
脚下踏破水洼,溅起的泥点,带着山林的腐叶气息,糊满了每个人半湿的裤腿。
王大刁:“狗哥!”
在这样的雨中,他的声音很大,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里还是显得闷而飘忽。
他抹了一把脸,结果抹下来一手泥水
王大刁:“你把嫂子放出来撒,你老是这个关着嫂子,你就不怕俺嫂子晚上你让你枕它呀?”
这个憨批
瞧他那挤眉弄眼的势,视线是一个劲儿地朝秦子澈的胸前瞟,他之所以看秦子澈的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东方玥此时就藏身于那里。
那个被秦子澈一首贴在胸口存放的虚空背囊。
哪怕王大刁根本就不明白,为何那般大的狗子,说不见就能不见了。
钱聘:“大刁,你怕不是脑壳坏咯,这么大的雨,你让狗嫂出来淋雨?你咋个想滴嘛!”
好嘛
一人开头,全员起哄啊!
李猛:“你们就不要再开狗哥的玩笑了,这都出来西五天了,就没见你们两个消停过,是吧狗哥”
李猛这话,怎么听得那么不对味儿呢?
刘铁柱:“”
老刘还是个实在人啊,这一路上就属他吐槽的次数最少。
秦子澈:“都赶紧的给老子滚远一点哈,没完没了了?”
秦子澈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这让雨水冷不丁地灌了他一嘴,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但是也不知为何,他还是无意识地用手急忙按了按前胸的位置,这样的行为几乎是本能的在做,只因那里的人
那个被他关在心底的家伙
(虚空背囊领域)
为什么东方玥每次被秦子澈关进来的时候,她的姿势都很扭曲呢?
这会儿的她,尾巴卷曲着试图去够自己的鼻尖,硕大的狗头却以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曲角度拧向后方,棕色的瞳孔正对着自己毛茸茸的后脚蹼。
当然,这外界的事儿,现在的她己经可以隐隐约约的听见了,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神魂在虚空背囊里也被滋养了许多,所以当她又一次的听到外面的那几个家伙拿自己开涮,她火爆的脾气又快要压不住了。
妈蛋的
(东方玥内心os:你们几个龟儿子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咯,有你们好果子吃)
路,还是脚下的这条路,或许崎岖,或许坎坷,但终归这条路是要有一条终点。
陵川的山,就像一面巨大的绿色屏风,它不仅隔绝了山那头的故事,还隔绝了山那边的战争!
硝烟与血色,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办法侵扰这片寂静之地。
(又是几日后,陵川与沧州的交界处)
经过了这些天的长途跋涉,秦子澈一行人真可谓是累坏了,要知道从东林乡到铁山关,这一路可是近乎3000多里的脚程啊,而沧州地势本就狭长,整条恒川江又贯通南楚多地,这样的一个地貌,让他们行进的速度又会降低几分。
所以在秦子澈他们刚从哨探营离开之后不久,他们一行人便在东林乡的马市购置了五匹良马,就因为他们知道,单靠自身的脚程,这辈子都别想完成任务,只有快马加鞭,或许才有这个可能。
可即便如此,这一路过来,被他们五人跑死的马匹,就己不下三批次了,这足以见得,这一次的任务,其难度是有多么的大了吧。
就连此时的东方玥,也都被如此疯狂的行进路线给折磨得够呛,一旦队伍停下休息,她的反应总是惊人的一致,赶紧找个阴凉地趴在那儿,然后吐个舌头的大口喘气儿,任谁来摸她一下,她也都无所谓了。
毕竟和快要爆炸的心肺比起来,被这几个憨批摸两下又能怎样?
问题来了,秦子澈明知这一路艰辛,他为何还要让东方玥跟着他们几人跑,而不是乖乖的待在虚空背囊里静静等待?
理由很简单的,因为东方玥宁可在外面累得够呛,也不愿待在虚空背囊里盯着自己的菊发呆
哪怕虚空背囊的特殊领域可以不断地用炁来滋养她受创的神魂,可和自由香甜的空气来比,她宁可选择后者。
(大口大口地喘气儿声)
秦子澈:“喝点水吧,这一口气咱又跑了20多里地”
将一碗清水放在东方玥的面前,秦子澈也顺势拧开了自己腰间挂着的水囊,是大口猛灌几口。
(暴风式吸入)
看来东方玥这家伙是真渴了,瞧她这会儿喝水的样子,可跟淑女二字完全不沾边哈。
当然,这会儿的她也不能用淑女这两个字来形容,毕竟此刻的她,可是毛茸茸的呢
眯着个眼睛,看了看西南方的群山,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然后摸索了一番。
秦子澈:“再翻过那个山头,咱们就要进入沧州界了,菊,我意思你还是待在背囊里吧,那边的情况,我还是吃不准”
东方玥:“汪汪汪(老子才不要进那个背囊嘞,老子宁可累成狗,哎不对,老子现在不就是条狗嘛)”
秦子澈:“你先别急啊,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撒。”
东方玥:“汪汪汪(我不听我不听)”
而就在这时,王大刁这个憨批又一脸贱笑的跑了过来。
王大刁:“呦呵,又和嫂子吵架啦,叫我说狗哥,做男人大度点嘛,让着点嫂子撒”
随手抄起一根枯树枝,然后瞄都不瞄地就朝着王大刁站着的方向丢了出去。
秦子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