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
祁振邦的声音象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屋里那股火药味切得干干净净。
“你刚才在骂谁呢?”
李云龙那张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在看到门口那尊杀神的瞬间,血色“唰”一下就褪个一干二净。
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从暴跳如雷的狮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只见到了猫的老鼠。
李云龙一个激灵,连忙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祁振邦点头哈腰。
“老师长!您……您怎么来了?误会,都是误会!”
“我……我老李可没骂人!您肯定是听错了!我这是在跟咱们赵政委研究战术呢!对!研究战术!”
“研究战术?”祁振邦走了进来,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李云龙,又扫过一脸无奈的赵刚。
“你声音比他娘的炮弹还响。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赵政委给生吞活剥了?”
李云龙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敢,不敢。”
“哼。”祁振邦冷哼一声,也懒得再跟他计较这点破事。
他走到地图前,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小子心里不服气,窝着火。不让你们独立团打主攻,不是因为你们独立团不行,更不是因为赵政委没争取。”
祁振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那是因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老程那个团装备差,兵员也不满,让他去打主攻,是磨刀石!是去消耗鬼子的弹药和精力!”
“而你们独立团,”他转过头看着李云龙,眼中闪铄着狼一样的光芒,“才是我准备的,那把一击毙命的刀!”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老师长!您的意思是……”
“命令已经下来了。”祁振邦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关家垴的总攻由独立团负责。”
“我,亲自指挥。”
“你有没有意见?”
李云龙只觉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一拍胸膛,声音震得房梁上的尘土都簌簌往下掉。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李云龙笑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俺老李巴不得天天跟在您屁股后面,多学两手真本事呢!老师长您就瞧好吧!”
……
独立团全线开拔!
那股子因为打了败仗积压了数月的颓丧之气,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冲天杀气!
开赴前线的路上,独立团正碰上从阵地上刚刚撤下来的七七二团。
七七二团的战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团长本人骼膊上还吊着绷带,看到祁振邦连忙上前敬礼,脸上满是羞愧和不甘。
“祁旅长!再给我们团一次机会吧!我带着弟兄们一定能把关家垴给拿下来!”
没等祁振邦说话,他身后的李云龙哈哈大笑起来。
“程瞎子!我说你小子打仗不是光靠人多!得靠这个!”
李云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那榆木脑袋,我看还是跟在咱老师长屁股后面好好地学学吧!”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带着独立团意气风发与七七二团擦身而过。
……
关家垴,地势险峻,如同一个天然的石头堡垒。
山崎大队,就盘踞在这座堡垒的顶端居高临下,用他们精准的掷弹筒和机枪,封锁了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
正面强攻无异于自杀。
当独立团抵达阵地前沿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块难啃的硬骨头给镇住了。
祁振邦拿着望远镜,平静地观察了五分钟。
然后,下达了一道独立团战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命令。
“传我命令。”
“全团就地,给挖交通壕!”
“向着鬼子的阵地,给我一点一点挖过去!”
李云龙瞬间眼睛一亮,拍大腿道:“果然是俺老李的师长,跟俺老李想一块去了!”
三分钟后,整个关家垴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独立团没有进攻。
只有数千把工兵铲疯狂啃食着黄土地的声音。
山顶上的鬼子瞬间懵了。
他们想开枪,可独立团都在壕沟里,根本打不着。
想用掷弹筒,可那曲折蜿蜒的交通壕,又让他们的炮弹失去了准头。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条条土黄色的“蟒蛇”,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向着他们的阵慢慢地延伸而来。
两个小时候。
最前沿的交通壕,距离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已不足五十米!
这个距离已经是步枪和机枪的死角。
但却是,另一个东西最完美的攻击距离。
祁振邦站在壕沟里,看着头顶上鬼子那近在咫尺的火力点,脸上露出了死神般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总攻,开始!”
“把那五十箱,给鬼子准备好的‘大家伙’亮出来!”
“给老子全都扔上去!”
“不要停!”
下一秒。
李云龙一声怒吼。
“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把你们吃奶的劲使出来!”
“扔!!!”
上数千名独立团的战士,从交通壕里探出身子,将他们骼膊上挂着的,怀里揣着的,一捆捆冒着青烟的手榴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向了山顶的鬼子阵地!
一时间。
数千颗手榴弹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又如同下了一场钢铁形成的致命冰雹暴雨!
遮天蔽日!
“轰!轰!轰!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