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少将。
在看清了那个被他当成了“晋绥军兵痞”年轻人脸后。
整个人就如同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雕。
当场僵在原地。
脸上的威严,眼中的怒火,身上属于少将的骄傲和气场。
在这一瞬间,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砰”地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骇然和恐惧!
“振……振邦?”
他试探着,用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梦呓般的声音喊了一句。
没有得到回应,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眼。
没错!
是他!
虽然比十几年前成熟、冷峻。
可那张被刻进了脑海里的脸,绝不会错!
真的是他!
“振邦!!!”
陈明浩顾不上什么少将的体面,什么中央军的威严!
象一个失散多年,终于找到了亲人的孩子,发出一声充满了狂喜和激动的怪叫,张开双臂向祁振邦扑了过去!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傻了。
前一秒还杀气腾腾,准备将祁振邦等人就地正法的士兵,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冲锋枪都快掉在地上。
被抽成了猪头的黄老三,更是彻底懵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平日在家里,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师长姐夫。
此刻,竟然象条哈巴狗一样,对着刚刚才抽了自己四个大嘴巴子的年轻人,冲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陈明浩那热情得近乎癫狂的拥抱。
祁振邦冷冷伸出了一只手。
手不大,却象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死死按在了陈明浩的胸口。
让他无法寸进。
祁振邦一言不发。
只是用一种冰冷、陌生,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着陈明浩。
这眼神看得陈明浩心里发毛。
原本兴奋而滚烫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脸上笑容僵在那里。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之际。
一道阴阳怪气,充满了戏谑和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李云龙。
他在最恰当的时候站了出来。
正如老总所说,祁振邦不好说的话,他李云龙可以说,祁振邦不好干的事,他李云龙可以代劳。
李云龙对着陈明浩拱了拱手。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师长吧?”
“失敬,失敬!”
“陈师长,”李云龙指了指还在地上跪着的黄老三,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道:“既然您认识我们祁旅长。那能不能跟您这位小舅子求个情?”
“您看,我们这也是第一次来贵宝地,不懂规矩。冲撞了黄三爷是我们不对。”
“我们从远道来的,身上也确实没带够大洋。您看,能不能先让我们过去。等下次我们路过,一定把这过路费给双倍补上!”
这番话说得既“卑微”又“通情达理”。
然而,听在陈明浩的耳朵里,却火辣辣的,简直臊得慌!
不止臊得慌,还彻底慌了!
别人不清楚,他陈明浩门清。
自己这个刚到手一个月的少将师长,到底是怎么来的!
当年他虽然和祁振邦一样,也是黄埔一期的天子门生。
可他原本就没啥本事。
东征之后,靠着祁振邦的提携,混了个少校副营长。
原本,这个起点可以秒杀百分之九十的黄埔一期。
然而,在祁振邦和校长分道扬镳之后,他原形毕露,军事水平堪忧。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不如自己起点高的同窗,一个个都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混了十几年,到最后也才混到一个师参谋长的位置。
在黄埔一期将星璀灿的同学里,他几乎就是个笑话。
不过,在一个月前。
天上突然掉下个巨大的馅饼!
军政部,竟然一纸命令,将他破格提拔成二十七师的少将师长!
陈明浩当时都懵了。
直到回到山城,见到直属长官才明白。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早已失散了十几年的同乡兄弟——祁振邦!
自己的老兄弟,如今在对面混得风生水起,连战连捷,甚至让校长亲自点名,“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回家”!
因为这个原因,他这个废物有了价值。
那就是利用当年同乡同窗同袍之情,去当个说客!
争取把祁振邦拉回来。
可现在……
他这个说客还没张嘴说一句话。
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小舅子,就把人家给彻底得罪了!
这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他这个屁股还没捂热乎的少将师长,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想到这,无边的恐惧和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
陈明浩猛地转身!
前一秒还充满谄媚和恐慌的脸,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一脚就将还在地上发懵的小舅子给踹翻在地!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儿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
说着,陈明浩开始“大义灭亲”,对着黄老三一顿拳打脚踢!
李云龙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
慢悠悠补了一刀。
“陈师长您可悠着点。打坏了黄三爷,我们可赔不起。”
“您这位小舅子今天在我们手上吃了亏。他不敢记恨您,可肯定得把这笔帐算在我们头上。”
“万一哪天您不在。他带人偷偷摸摸地把我们给做了。我们死的冤不冤?到了阎王殿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