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来再暖不过,不是春意也近于春意了。萧静妧在屋中坐了一会便有些受不住,不由叹:“姐姐这屋里也态清冷了些,我在这屋里坐着都有些不济,更何况姐姐还是月子里的身子。这样养着,身子要何时才能养好。”
宋湘宁平淡一笑:“养到何时,好与不好,又有什么打紧。左右也不过是度着日罢了。”
“你这话便是丧气了。你不过才笄年,才貌又是这宫里一等一的好,往后还有大把的日子等着享逸,怎能这般自弃。”许清宜见她容色苍白,身形消瘦,又说这些子话,有些不忍。
萧静妧低低吁了声,亦劝:“我是个直性子,眼下说句逆耳犯上的话,当年皇嫂失子时,心中伤痛恐怕不亚于姐姐,身子也是拖垮了不少。何况那时乐康公主才走,皇兄便又娶了贺兰良娣进府;后来虽又怀了一子,可惜也没能保住,才出小月时,令家女儿就又被赐给了皇兄。可知皇嫂那时过得有多难。但再难不也是过来了么?皇嫂如今做了皇后,又有了皇兄的嫡长子,不知有多少人艳羡。姐姐也还年轻,往后的日子且长得很,殊不知姐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见宋湘宁眼中微有了红意,许清宜忙碰了碰萧静妧,萧静妧有些含愧,也住了声。
宋湘宁犹自泣了会,才嗡着声道:“这般入心的话,放眼宫里也只有你们二人会说。个中道理,我如何又不知晓。宫里的恩宠如浮云,在意不得,则不得在意。孩子没了,做母亲的自然伤心。可是,”她拂袖拭了眼角泪痕,“那人的冷漠,又如何不叫人寒心。”
听着她的话,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由是叹然。
默了会,还是萧静妧开口道:“论理我也算是今上的皇亲,本不该这么说。但我与姐姐的情谊在此,不得不奉劝姐姐一句,姐姐是嫔御,不是寻常人家的房室。在这朱墙中,有些东西,本不该求,也求不得。”
宋湘宁还在病中,也不好多打搅了休息,二人坐了些时,便也出去了。
出了院,萧静妧问:“许姐姐,今日你怎得不甚说话?”
许清宜息叹:“世间纵有千言万语,但让人幡悟的,不过是是那一两句罢了。真要如何,究竟要看自身。今日我们说了这些,她又何尝不懂,不过是自己陷进去了。要出来,还是要看她自己。”她说着,脸上有些惘然,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意。“她的这番心思,虽不更事,却也纯粹。点到为止便好,我也不忍多说。”
前面说的话萧静妧还听着,因心里尚念着绛茗轩的冷清,想着回头要秘派人送些炭火用具来,后面的话倒也没听真切,遑论许清宜眉宇间的哀色。只含糊应了几句。而后二人寒暄了些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便也分手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