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月的话绝非什么危言耸听。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的河东民变,完完全全就是宁晨的一次试探罢了。
或者说。
是一次“试验”。
试验过后,总结一下教训,再调整准备一下,大的岂不是就要来了?
萧临月心中,有一个预感。
宁晨这反贼真正揭竿起义,聚众造反的那一天,怕是真的就在不久之后了!
一股紧迫感,涌上心头。
萧临月强行终止自己各种各样的思绪,转过头,看向薛举,沉声道:
“天下大乱,即将来临。”
“百姓们积蓄了若干年的怒火,马上就要到彻底爆发的那一天了。”
“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只能是一边拼尽全力弥合矛盾,好尽可能的把这个时间往后拖!”
“另一边,则要修葺军备,训练大军,做好四处出兵平息天下战火的准备!”
说到底,最终还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的。
史书乃是胜利者所书写,只要萧临月最终赢了,那么他可能就是一代中兴之主,一代明君,是剿灭反贼重塑大魏的千古一帝!
反之。
若是最终失败了
那她萧临月充其量,也就是个垂死挣扎的前朝余孽,一个与天下大势站在对立面的小丑,一个蠢才罢了!
一正一反,取决于一赢一输。
“薛卿,河东到底局面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朕也不瞒你,有一个名为宁晨的反贼,自从年初于幽州起势之后,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扩张着麾下的势力!”
“到今天为止。”
“他麾下的太平道,几乎已经在黄河流域传遍了!”
“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成了他的信徒,不知有多少人甘愿效忠于他,追随于他,而现在,他就在河东道,准确的说就在朔州!”
言罢。
萧临月便看见眼前的薛举身形瞬间摇晃了几下。
随后一个趔趄,差点来个平地摔,不过薛举好歹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硬汉子,所以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不过即便如此。
他看上去整个人,却还是处于一种极端的震惊之中!
此外,似乎还…很恐惧
“原来,真的是幽州那一伙贼子吗”
薛举喃喃自语,早在很久之前,他闻讯幽州出现乱民的迹象后,就派人去详细查过。
对于此事,他一直很重视。
只可惜…他派去的人最终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丁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现在想来。
这些人应当是被截杀了半路了
“总之,河东的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反贼头子身在河东,即便薛卿你现在立刻折返回去,即便朕没有召你南下,你也照样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薛举闻言双眉一挑。
“陛下竟然如此高看此人?”
萧临月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多做解释。
被反贼整整逼死三次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要是不重视,不高看这反贼的话,怕是自己可就要真的被逼死了!
萧临月可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反贼势大,而我大魏内部又有太多宵小之辈在掣肘,在阻挠,所以当务之急,乃是攘外必先安内,以诛杀内贼为首要大事!”
“而最大的内贼,就是弘农赵氏的家主,赵可怀!”
在说到“赵可怀”这三个字的时候,萧临月咬牙切齿,近乎是强行讲这几个字从嘴里边挤出来。
恨意滔天!
对于宁晨,萧临月的感觉是很复杂的。
可对于赵可怀,萧临月的态度其实就一个字,“恨”,哪怕是活剐了他,都不能解萧临月心头之很!
“那陛下的意思是”
“放弃河东,河东边军全线收缩,保住并州、泽州、汾州、潞州等地即可,朔州和云州等地,反正抢也抢不到,就让给反贼好了!”
“卿留下亲信,再加上朕派过去的人,接管河东边军半数兵马。”
“而卿则率领五万边军,南下洛阳,在洛阳盆地周遭驻防!”
“过些时日。”
“朕就会调任卿担任禁军大将军一职,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职衔,位列宰相,与朕君臣配合,除掉赵可怀等一众内贼!”
“只有除掉这帮人,咱们才可以尽全力弥合矛盾。”
“为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争取时间最好最后的准备!”
数日后。
一则惊人的消息,传遍了汴京和洛阳等地。
河东边军总兵,并州大都督薛举入朝,在仍然担任前两个职位的同时,还接替楚归麓,兼任禁军大将军,并入政事堂为宰相!
一时间,朝野动荡!
赵可怀在听见这足以让他惊愕的消息过后,还没有从震惊与愤怒中缓过神来,女帝又在薛举等人的配合下,将寿春谢氏召入朝中,任门下侍中一职!
除此之外。
萧临月还以汴京皇宫焚毁严重,无法居住为理由,命满朝文武前来洛阳处理政务。
如此一来,赵可怀的阴谋算计,直接不攻而破!
“寿春谢氏的人,竟然敢背叛与我等之前商量好的约定,投靠了女帝!”
“还有那薛举,真是该死!”
“这混蛋现如今不仅掌握着一部分禁军的兵权,还调集了五万河东边军南下,就在洛阳周遭驻扎,对于我们来说这局势太不利了!”
议事厅内。
坐在赵可怀下首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怒斥。
说了半天之后,直到双眉拧成一个川字的赵可怀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宛如菜市场一般的议事厅在寂静下来。
“够了!”
“天还没塌,慌什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