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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里(2 / 2)

和守在门口张继震惊的视线里,很自然地自己换上木屐,随后并不在意旁人的视线,只半蹲在地,将另一双崭新、明显是为女子准备的木屐拿在手里,以手指指背试了试木料上的温度。

温渺讶然不解。

徐胜见此连忙开口:“陛下放心,这木屐拿来前用热毛巾温过,不至于凉脚。”

乾元帝道了一声“做的不错”,抬手落于温渺的裙边,仰头说:“夫人可以扶着朕的肩。”

温渺张了张唇,声音轻地几乎是从唇峰间溜出来的,“我、我可以自己来。”

但半蹲在地方的圣上没动,只望着温渺。

温渺心底叹了口气,她纵容了大楚皇帝喜欢伺候人……或者说伺候她的怪癖,身体前倾,抬手扶在了对方衣料下健硕有力的肩头之上。

厅前伺候的下人很有眼色地垂头敛目,收了视线,乾元帝则小心将那适合春日的轻柔裙摆撩开半截,让温渺半抬起脚,踩于他的膝上,褪去罗袜,露出白如霜的脚,顺着皇帝的力道换上木屐,彻底踩实在地上。

先前被热毛巾温过的木屐鞋面还带有暖融融的余温,并不寒凉,落于裙摆之下,在走动间隐隐能瞧见一抹如若软玉流脂的白,晕染薄粉,转瞬即逝。

待亲手为温渺换好木屐后,乾元帝唇角掀起一个很细微的弧度,这才吩咐,“摆膳吧。”

伺候在庄子内的仆从们鱼贯而出,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餐食、茶水清酒,温渺与皇帝坐于主位之上,一左一右,不分尊卑。

案几上的吃食琳琅满目,种类繁多,温渺细看之下发觉竟都是自己喜欢的,她偏头看了眼乾元帝,对方只拎起酒壶给温渺倒了一小杯温酒。

皇帝:“这是特意准备的果酿,并不醉人,夫人可放心。”

显然他还记得那日在宫宴中的事情,甫一提起,倒叫面皮薄的温渺先红了耳廓,只能借端杯轻啜的动作遮挡自己的不自然。

整场晚餐,他们身侧都没有仆从在侧,均为乾元帝亲力亲为,他似是从中得了趣儿,便也不叫温渺动手——

倒酒、割肉、剥皮,那般过于精细小心的伺候,令温渺会有种自己什么都不会的错觉。

那是一种掌控感。

从初见到现在的几次相处磨合中,温渺也逐渐能窥见乾元帝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另一番性子,除却帝王所拥有的至高威仪外,他的处世手段有一种深藏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和阴鸷。

那份阴鸷如同水下的石块,日常瞧着不显,可若是有风吹过,便能窥见其下的嶙峋。

出于地位,出于这份隐藏的阴暗,也出于乾元帝所言“他并不愿做恶人”的言辞,温渺从不曾明显反抗。

礼貌、克制、小心,这乾元帝从表层令温渺所感的,可每当温渺稍有拒绝之意时,对方那份藏在骨子里的压抑便油然而生,似是想要化作一条巨蟒,一寸一寸将温渺缠紧,拖拽到那不见天日的洞穴深处。

那是一种晦暗难察的阴湿潮冷,与乾元帝的形象大相径庭,却又令温渺有种无孔不入的被侵略感。

晚饭之后,乾元帝没有多留温渺,他也知道什么叫适度,便只是叫庄子上的侍女带温渺去休息,而他自己则换作一席玄色劲装,手提兵器,去院子里挥了起来。

许是同夫人在一处待久了,他冷了十几年的血,倒也有些躁动难抑。

只是不知夫人,何时才能成为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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