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能让他们不疯狂!
整个大厅,群情激奋。
他们看着那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沧州王。
而是为他们指明了一条活路,一条能让他们真正当家做主的金光大道的引路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乡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是在场所有人里辈分最高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对着陈庆之,深深地,躬身一礼。
不是跪拜。
而是平等的,发自内心的敬意。
有了他带头,其馀的乡绅们,也纷纷站起身。
他们学着老者的样子,对着陈庆之,郑重行礼。
“我等,愿凭王爷差遣!”
“我等,愿为这新世界,赴汤蹈火!”
整齐划一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几乎要将宴会厅的屋顶掀翻。
陈庆之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狂热的脸。
他缓缓直起身。
他知道。
云娥交给他的第一份答卷,他答对了。
北境的这把火,从今天起,算是彻底点燃了。
山呼海啸般的效忠声,在宴会厅内回荡,经久不息。
陈庆之抬起手,轻轻下压。
喧嚣的大厅,瞬间恢复了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那一张张平日里精于算计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狂热与期待。
他们等待着,这位给他们指出一条全新道路的王爷,接下来的指示。
“很好。”
陈庆之开口了。
“既然诸位愿意信我,那陈某,便不会让诸位失望。”
他踱步走回大厅中央,声音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光有决心,是不够的。”
“我们需要的,是规矩。”
“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全新的规矩!”
那个最先站起来的盐商,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说的规矩,是指……”
“是新法。”
陈庆之吐出两个字。
“一部保护诸位财产,保护诸位权利,保护诸位身家性命的法律。”
“在这部法律之下,任何人的私有财产,都神圣不可侵犯。无论是谁,包括我陈庆之在内,都无权随意剥夺!”
这句话,比刚才所有的煽动,都来得更加震撼。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乡绅们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这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有了新法,我们还需要一个能够推行新法,维护新法的组织。”
陈庆之继续说道。
“在京城,一个全新的政党,正在组建。”
“它的纲领,便是推翻旧制,创建共和。”
“而我们沧州,将成为这个政党,最坚实的臂膀和后盾!”
政党?
共和?
这些全新的词汇,让乡绅们感到一阵迷茫。
但他们听懂了后面那句话。
京城里,有人在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王爷!”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乡绅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斗:“您说的政党,是……是贵妃娘娘?”
除了那位连皇帝都敢硬顶的奇女子,他们想不出第二个人。
陈庆之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默认。
“我们不仅要有新法,要有政党。”
“我们更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武装。”
陈庆之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
“一支不再为皇权卖命,而是为守护我们共同利益而战的军队!”
“这支军队,将由我们自己供养,由我们自己掌控!”
“它的刀剑,将保护我们的田产和商路。它的枪口,将对准所有企图侵犯我们利益的敌人!”
如果说,前面的新法和政党,是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愿景。
那么这支属于他们自己的军队,就是将这个愿景,化为现实的保障!
所有乡绅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支由他们的金钱武装起来的大军,正在北境的大地上弛骋。
再也没有官府的勒索,再也没有苛捐杂税的压迫。
他们的财富,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
“王爷!”
“您就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钱,我们有的是!要多少,您开口!”
“没错!我李家愿出白银十万两,支持王爷组建新军!”
“我张家也出十万!再加粮草三千石!”
“还有我……”
整个大厅,再次沸腾。
这一次,不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真金白银的承诺。
为了那个全新的世界,他们愿意赌上一切。
陈庆之看着这一切,脸上依旧平静。
他缓缓走到那个挂着蟒袍的衣架前。
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陈庆之的动作。
只见他伸出手,将那件像征着皇权与地位的华贵蟒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
没有撕碎,也没有丢弃。
他只是将它,工工整整地,叠好。
然后,他将叠好的蟒袍,递给身旁的亲卫。
“收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
“以后,用不着了。”
亲卫躬身接过,退了下去。
这个动作,象一个仪式。
一个与过去,彻底割裂的仪式。
从今天起,这里再也没有沧州王陈庆之。
只有新世界的开拓者,陈庆之。
他转过身,重新面对众人。
“钱,我们需要。”
“人,我们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