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广场上的山呼海啸,在京城的上空盘旋了三日,才渐渐归于沉寂。
但那股被沐瑶亲手点燃的,名为“帝国”的狂热,却象一颗被埋进土壤深处的种子,在共和国每一个公民的心中,开始生根发芽。
议会不再吵闹了。
那些曾经义愤填膺的官员和商贾,如今在沐瑶面前,温顺得象一群被驯服的绵羊。
他们不再讨论沐渊亭的叛逃,不再质疑停战协议的合理性。
他们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最快、最高效地实现“领导”描绘的宏伟蓝图。
扩军,建厂,增产。
整个京城,乃至京畿地区,都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巨大机器。
每个人都成了这架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被一股无形的,名为“欲望”的力量,驱动着疯狂旋转。
财富,土地,荣耀。
这三个词,取代了曾经的“自由”与“平等”,成为了共和国新的信条。
议事大厅内,沐瑶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报告,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钢铁产量比上月提升了三成。
第一批扩编的五十万新兵已经完成初步训练。
由商人们集资兴建的七座大型纺织厂,已经破土动工。
一切,都在按照她最冷酷的剧本,精准地运行着。
她成功地将一场足以颠复她统治的政治危机,转化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向外扩张的狂热盛宴。
她用一个更大,更诱人的饼,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但她的目光,却越过了这些令人振奋的数字,投向了墙上那副巨大的世界舆图。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片蔚蓝色的,占据了地图绝大部分面积的海洋。
帝国,需要一支海军。
一架只懂得在陆地上咆哮的战争机器,终究是跛脚的巨人。
唯有当共和国的旗帜,能够在世界的任何一片海域上飘扬时,她的帝国,才算真正拥有了獠牙。
“庞万里。”她忽然开口。
一直肃立在旁的庞万里立刻上前一步:“在。”
“京城,就交给你和内阁了。”沐瑶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去一个地方。”
庞万里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领导,您要去哪?现在京城虽然稳定,但暗流涌动,您此时离开……”
“正因为暗流涌动,我才要离开。”沐瑶打断了他。
她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东方海岸线的一个点上。
“我要去这里。”
庞万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两个字映入眼帘——海州。
共和国最重要的出海口。
“我要去海州,建一所学校,造一支舰队。”
沐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力量:“京城的这台机器,我已经为它设置好了程序,加满了燃料。它会自己运转下去。”
“而我,要去为它,装上翅膀。”
她转过身,看着庞万里那张写满忠诚与不解的脸。
“庞万里,记住。未来的战争,是钢铁的战争,是资源的战争,更是海洋的战争。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要做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保证工厂的烟囱永远不要停。”
“第二,保证兵工厂的枪炮产量。”
“第三,任何试图让这台机器减速的人,不管他是谁,杀无赦。”
庞万里心中一凛,他从沐瑶那平静的眼神里,读懂了那份不容动摇的意志。
他知道,领导已经为这个国家,规划好了一条通往未知的,无法回头的航线。
而他,是这艘巨轮上,最忠诚的护航者。
“是!”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胸口:“誓死完成任务!”
……
一周后,沐瑶带着一支精简的卫队,悄然离开了喧嚣的京城,抵达了海州。
眼前的海州,与她想象中的并无二致。
作为大周朝曾经最重要的通商口岸,这里看得见昔日的繁华,但更多的是一种没落的臃肿。
高大而斑驳的城墙,象一道枷锁,将整座城市牢牢地禁锢在一片有限的土地上。
城内街道狭窄,房屋鳞次栉比,人流与货物拥挤在一起,效率低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潮湿与劣质脂粉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码头倒是颇具规模,但木制的栈桥早已被海风侵蚀得吱呀作响,几十艘大小不一的福船、沙船挤在港口,装卸货物全靠人力,缓慢而混乱。
这就是她未来帝国的海军基地?
沐瑶站在马车上,俯瞰着这座暮气沉沉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她要的,不是修补,而是重塑。
抵达海州府衙的第二日,沐瑶便召集了海州所有的官员、士绅和最大的几家海商。
府衙后堂,气氛压抑。
众人惴惴不安地看着上首那个端坐着的,美得不象真人,却始终穿着简练的炎黄装的年轻女子。
他们都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都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个凭一己之力,颠复了整个共和国政治风向的独裁者。
沐瑶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
“从今日起,海州,将成为共和国第一个‘经济特区’。”
特区?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新词让他们感到陌生而不安。
“所谓特区,就是拥有特殊政策和高度自治权的地方。”
沐瑶的声音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在这里,一切规则,都将以效率为最高准则。”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件事,拆除城墙。”
轰!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年老的乡绅第一个站了出来,脸色煞白:“领导,这城墙乃是我海州百年基业,是抵御海寇、护佑百姓的屏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