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
九月初五,天色刚蒙蒙亮,苏墨的庄园里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魏灵儿几女早早就梳洗好,打算跟着苏墨一同去看榜。
就在苏墨准备动身之际,赵保田和赵元山也从客房走了出来。
他们从永嘉县过来,盘桓多日,就是为了等今天。
赵保田搓着粗糙的大手,声音洪亮:
“墨哥儿!今天你要是中了举,那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到时候官府的喜报送到咱西山村,我老赵亲自给你张罗大席,请全县的人都来吃。”
“咱们村几十年了,终于要出个举人老爷了。”
苏墨闻言摆摆手。
“赵叔,眼下大灾之年,饿死多少人,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说着,苏墨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又让几个丫鬟搬出来一车的粮食。
“村里的情况我都知道,好多人家里断了炊,这些银子和粮食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上。”
“如今我手头有些银子,肯定不能让乡亲们饿死!”
看着苏墨递过来的银子,还有一车的粮,赵保田眼眶湿润,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赵元山作为苏墨的县学先生,亦是如今的岳父。
语气带着凝重:
“苏墨啊,我这次来,还代表咱们永嘉县学,代表咱们全县父老乡亲。”
“你是咱们县今年的案首,如今又是陛下御封的白衣博士,还是诗魁,大家都盼着你高中。”
“如今定南府大灾,我们永嘉县最为严重,这几日灾情加重,迟迟不见朝廷赈济,县里有苦说不出。
“如今你是陛下的圣封,还是诗魁,今年你若能中举,明年会试,殿试,你可要替永嘉县在京城说几句。”
苏墨清楚赵元山的意思。
过去这几个月虽然自己没有回过永嘉县,但是这灾荒的严重程度,自己是有所耳闻的。
而且苏墨也清楚,这罪魁祸首,就是这知府侯语堂和一众府官,以及京城的一些官员。
面对赵元山的话,苏墨点了点头。
“能去京城参加会试,我一定为永嘉县鸣不平。”
正说着,一旁早早就到的谢铜盆打断道:
“苏兄,你乡里遭灾,我谢铜盆没别的,就是有银子。”
“稍后我就差人买些粮食送到永嘉县去。”
苏墨本想拒绝,却被谢铜盆再次打断。
“朝廷不赈灾,我能力有限,能救一些是一些。”
苏墨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就在一行人准备动身时,李青山匆匆赶到。
“先生?!”
苏墨没想到李青山今日也会来。
李青山点点头。
“眼下一切已然尘埃落定,是好是坏,咱们都得受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苏墨脸上。
“不过,我最担心的,反而不是你不中。就怕你中了,而且考得还不错”
“那些处心积虑要搞垮你的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直接对你下手!”
“所以,我还是放心不下过来,今日看完榜后,不要乱逛。
“这几日也要务必处处小心。”
赵保田、赵元山和谢铜盆听到这话,面面相觑。
他们虽不完全明白李青山话中深意,但是又不敢多问。
苏墨看着李青山眼中的担忧,点了点头:
“先生放心,学生心中有数。”
于是,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地朝着定南府衙门出发。
而在出门后,只见这大门外,又是围了一群人,全都是等着看苏墨今日能否中举的。
与此同时,府衙前的照壁广场已是人山人海。
攒动的人头,焦灼的低语,构成一幅科举时代特有的画卷。
在人群稍外围一些的位置,娜兰韵和其兄娜兰嘉宇也悄然站立。
娜兰韵一身素雅衣裙,清丽脱俗,目光不时望向衙门口,带着明显的期待与不安。
“哥,你说苏公子他能中吗?”
娜兰嘉宇依旧是那副沉稳精明的模样,他微微摇头:
“恐怕够呛。我昨日恰好遇见一位相熟的考生,他说那苏墨在考场内,场场都是呼呼大睡。”
“不过,今日他中也好,不中也好,都不会有好下场!”
“哎,可惜了,如此诗才,锋芒毕露太早了。”
娜兰嘉一脸感慨。
旁边的娜兰韵闻言,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苏墨一行人也抵达了现场。他们这一大群人,尤其还有多位姿容出众的女子,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墨找了个相对开阔又能看清照壁的位置站定。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点就着。
谢铜盆是个粗豪汉子,此刻却有些静不下来,不停地搓着手,心里嘀咕
苏老弟啊苏老弟,你可千万要中啊!
哪怕是个最后一名呢!
中了举,就有了官身,不枉我谢铜盆追随你一场。
李青山表面镇定,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按照苏墨之才,中举当无问题。
只是此次定南府秋闱高手云集,又有小人作祟,想跻身前十,难如登天。
他只盼苏墨能顺利中举,哪怕名次靠后,也算过了这一关。
因为如今自己和苏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苏墨倘若落榜,必然被清算,到时候自己这个座师,肯定逃不了干系。
与外面的喧闹焦灼不同,府衙后堂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监考官王也、知府侯语堂,以及公孙天纵,正悠闲地品着茶,等着外面的消息。
放榜前,即便是他们,也无法提前得知具体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