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严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那纸上记录的,赫然是他到任这短短时日里,收受的各家商贾贿赂、贪墨的库银、以及利用职权为自己亲属谋取利益的种种罪证。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记录得清清楚楚,有些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这这”
卢雪严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你你想干什么?”
高通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卢雪严看来却无比冰冷:
“不想干什么,只是提醒府尊大人,在这定南府,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拍了拍手。
顿时,几名身材魁悟、眼神锐利的衙役应声而入,他们是高通的心腹。
卢雪严惊恐地后退: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钦命的定南府知府!”
高通慢悠悠地说道:
“你是不是知府,现在,得我家苏相公说了算。”
他语气陡然转厉、
“在这定南府,现在就是首辅叶林渊亲自来了,说话也不管用,就我家相公管用,给我拿下。”
几名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前,不由分说,将大声叫骂挣扎的卢雪严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巴都用布团塞住了。
高通看着如同死狗般被制住的卢雪严,冷冷道:
“卢大人,接下来几日,就委屈你好好在后衙歇着吧。”
“现在外面全是请愿的百姓,群情激愤,你要是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生吞活剥了。”
“我们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他挥了挥手,衙役们便将瘫软下去的卢雪严拖了下去。
定南府衙门外,气氛已经达到了高潮。
馀鉴水、宋义泽带着云天楼的弟子们站在最前面,他们虽然大多是江湖人,但此刻都克制着,只是高声呼喊着口号:
“请卢青天明察,还苏先生清白!”
“苏先生仁商义贾,定南百姓感念!”
在他们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过来。
当初定南府大灾时,大多人都亲眼目睹或听闻苏墨如何不顾自身安危,为民请命。
“苏先生是好人啊,不仅才情冠绝,更是心念苍生。”
“当年大灾,要不是苏先生站出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新来的狗官,肯定是收了黑心钱,诬告苏先生。
“对!不能让好人蒙冤!”
人群议论纷纷,情绪激动。起初只是数百人,后来变成上千人,再到数千人,黑压压的一片,将知府衙门前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声浪震天。
负责维持秩序的那些普通衙役,不仅没有驱赶,反而有意无意地帮着疏导后面涌来的人群。
很快,更大的动静传来了。
青云书院的山长,苏墨的座师李青山,得知自己的得意门生被如此污蔑,气得胡子直抖。
当即传令书院:
“青云书院,全体罢课!所有夫子、学子,随老夫去府衙,为苏墨讨个公道。”
于是,浩浩荡荡的书院队伍也添加了请愿的人流,学子们身穿青衿上街,更添声势。
紧接着,定南府最大的布商,苏墨的好友谢铜盆,也联合了城内数十家有头有脸的商号,直接宣布闭店十日,声援苏先生”
与此同时,京城对于苏墨的三司会审已经开始。
刑部大堂,气氛肃杀。
主审官赫然是首辅叶林渊本人,他端坐在正中,左右分别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阵容,堪称豪华,也显示了叶林渊势要将苏墨定罪的决心。
苏墨被传唤到场,他穿着一袭青衫,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懒散,与周围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对着堂上诸位官员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叶林渊看着苏墨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盛,但他强忍着,沉声道:
“苏墨,今日三司会审,关于定南府检举你诸多不法之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刑部尚书配合地拿起一份状纸,开始一条条宣读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并出示了一些所谓的物证,比如几份伪造的帐本,几个被收买的证词等等。
苏墨听完,只是淡淡一笑:
“叶首辅,诸位大人,就凭这些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的东西,就想定我的罪?是不是太儿戏了?”
“说我强占强卖,证据呢?具体的苦主是谁?时间地点?说我压榨伙计,为何我醉仙楼、酒坊的伙计待遇是定南府最好的,从无一人告官?”
“说我开赌场,我不过是与友人玩玩麻将叶子戏,何时成了开赌坊?”
“至于豢养江湖人士吴风行、馀鉴水诸位侠士,行侠仗义,在定南府有口皆碑,我结交他们,何时成了图谋不轨的私兵?”
叶林渊脸色铁青,一拍惊堂木:
“苏墨,休得巧言令色,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本官劝你老老实实认罪,尚可从轻发落。”
苏墨看着他,眼神略带嘲讽:
“叶首辅,您这办案,怎么跟街头混混打架似的,不讲道理,只比谁嗓门大,谁官大?”
“要不,您直接给我定罪算了,也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你!”
叶林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三司的其他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些人并非叶党,此刻也觉得叶林渊这办案方式确实有些难看。
后宫之中,皇帝曹文昭虽然不在现场,但自有影卫将三司会审的情况实时汇报。
听到苏墨从容应对,驳得叶林渊哑口无言,曹文昭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但他也知道,叶林渊绝不会轻易罢休,关键还在定南府那边的消息。
就在叶林渊准备强行给苏墨施加压力,甚至考虑动用刑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