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渊底的寒气似有实质,如无数细针钻进骨缝,即便林风裹着叶灵以南海火蚕丝混着暖阳玉絮特制的暖甲,指尖仍冻得发麻,连呼吸都带着白雾,甫一吐出便在唇前凝成细碎的冰晶。渊底冰层泛着幽幽的靛蓝色冷光,像沉在深海的星辰,又似无数双蛰伏在黑暗中的眼睛,静默地窥伺着闯入者。每一步踩在冰面上,都能听到冰层下传来沉闷的“咕咚”声,仿佛有庞然大物正顺着纵横交错的冰缝往上攀爬,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往前再走三里,便是渊底祭坛了。”君无痕的声音在空旷的冰谷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他的溯源剑斜插在背上,剑穗上的琉璃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与冰层的冷光交织成斑驳的网。“方才冰面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密,从最初的半刻一次,到现在几乎呼吸间便震一次,恐怕那些以灵脉为食的‘冰魄虫’已经盯上我们了。”
叶灵正蹲在一块凸起的冰岩旁,指尖戴着薄薄的银质指套,飞快地拆解着手中的青铜机关盒。盒身层层展开,弹出的细小组装铜针在她掌心灵活游走,很快拼成一张巴掌大的微型地图,上面用朱砂精准地标着祭坛的位置,周围则密密麻麻画着红色叉号,像一张警示网。“这些叉号对应的都是冰缝的位置,”她指尖点过其中一个最深的叉号,铜针组成的线条随之亮起,“刚才灵能探测仪显示,这里的灵力波动最异常,冰魄虫的巢穴十有八九就在下面。”
林风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冰面,冰层下隐约可见流动的淡紫色光晕,像被冻住的火焰在缓缓燃烧——这是玄冰渊特有的“幽冥紫火”。寻常火焰遇此极寒早已熄灭,唯有这紫火能在冰中存续,却也最容易吸引以灵火为食的冰魄虫。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定海珠,珠身立刻散出温润的蓝光,暖意顺着经脉缓缓游走,稍稍抵挡住了那几乎要冻裂灵脉的寒气。
“先不管虫巢,”沙禾的骨笛在唇边轻颤,清越的笛音裹着灵力扫过冰面,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涟漪触及冰缝便化作冰晶,“祭坛的玄冰古镜才是关键。古籍上说,‘玄冰镜’以万年玄铁为骨、幽冥紫火为魂,能照出千年秘辛,说不定能解开影主残念的根源。”她话音刚落,脚下的冰面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细纹,紫火的光晕从裂缝中汩汩涌上来,映得三人的脸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林风反应极快,迅速祭出定海珠。蓝光瞬间铺开成半透明的光盾,稳稳将蔓延的裂缝挡住。盾面接触到刺骨的寒气,立刻凝结出细密的霜花,却依旧稳固如磐石。“冰魄虫来了。”他沉声道,余光瞥见冰缝中钻出的细长虫身——通体雪白,足有手臂长短,口器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节肢上还带着倒刺,这虫子专以修士的灵力为食,一旦被缠上,灵脉会被啃噬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具空壳。
君无痕的溯源剑瞬间出鞘,剑光如银河倾泻,精准斩向最先爬上来的几只冰魄虫。剑刃切开虫身时,没有血污溅出,只有细碎的冰晶散落,落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碎玉落地。“它们怕火!”他喊道,剑气在冰面划出点点火星,落在虫群中,果然逼退了后续涌来的虫群,冰晶虫身遇火便蜷成一团。
叶灵趁机将手中的机关盒抛向空中,盒子在空中“咔哒”展开,化作一只半人高的铜制火鸟。火鸟翅膀扇动间喷出金色火焰,在冰面上燃起一道丈高的火墙,热浪滚滚,将寒气逼退三尺。“这‘流金火’是用南海金沙混合火龙涎炼的,能烧足半个时辰!”她拍了拍手,又摸出几个绘着火焰符文的炸药符,“快趁现在往祭坛冲!”
三人借着火墙掩护,踏着冰面疾行。林风的定海珠始终悬在头顶,蓝光如伞,将飘落的冰碴和从两侧冰缝偷袭的虫群一并挡开,光盾上的霜花结了又化,化了又结,始终牢牢护着三人。沙禾的骨笛持续奏响镇魂调,笛音中的灵力顺着冰面扩散,让冰魄虫的动作迟滞了几分,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潭。而君无痕的剑光则像一道移动的银白屏障,扫清了正面袭来的虫群,剑风凌厉,所过之处冰晶四溅。
越靠近祭坛,冰面下的紫火就越盛,甚至能清晰看到冰层中冻着不少人形轮廓——那是历代试图取玄冰镜却失败的修士,被永远冻成了冰雕,面容栩栩如生,眼中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有的伸手求救,有的面露绝望,在火光映照下,影子在冰面上扭曲,像在无声地嘶吼,令人头皮发麻。叶灵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机关火鸟在前方引路,火焰映得那些冰雕的影子忽长忽短,更添诡异。
“到了。”君无痕突然停步,前方冰谷尽头立着一座半埋在冰中的石台,石台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上面嵌着一面一人高的古镜,镜面蒙着厚厚的冰壳,边缘雕刻的云纹已被冰棱覆盖,只隐约能看出繁复的纹路。祭坛周围的冰面异常平整,没有一道裂缝,显然是被人以大法力强行冻结过,连冰魄虫都不敢靠近。
林风上前,将定海珠轻轻贴在镜面上。蓝光缓缓渗入冰壳,发出“滋滋”的融化声,冰层顺着镜面的云纹纹路层层剥落,露出下面暗青色的镜体,质地温润,竟像玉而非铁。镜中没有映照出三人的身影,只有一片翻滚的白雾,如同未散的晨霭。
“果然是玄冰镜。”沙禾的笛音变得低沉悠远,带着一丝肃穆,“传说它以玄冰渊底的万年玄铁为镜骨,以幽冥紫火为镜魂,能映照出被时光封印的记忆。”她举起骨笛,指尖凝聚灵力,笛孔中飞出三缕莹白的灵力,轻轻落在镜面上。白雾如同被搅动的池水,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影。
叶灵屏息盯着镜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机关盒的边缘,指节泛白。人影越来越清晰,竟是个身着玄色道袍的青年,面容俊朗却带着阴鸷,与林风有三分相似,正站在一座燃烧的宫殿前,手中握着半块破碎的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林风的定海珠如出一辙。
“是千年前的影主!”君无痕的剑猛地绷紧,剑穗琉璃珠急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