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身影在石柱间穿梭,噬魂瘴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蓝光,定海珠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像快要熄灭的烛火。他的灵根传来剧痛,像是被无数细虫啃噬,但掌心的血印始终发烫,提醒着他不能停下——那是君无痕的血,带着他的执念,正推着自己往前跑。
第二根、第三根……当第七根石柱转动到位时,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十二根石柱上的符文同时亮起,在半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图,与崖顶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光芒穿透黑雾,在崖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碎银。黑雾像是被无形的网兜住,开始疯狂翻滚,无数无面鬼的哀嚎从雾中传出,却无法冲破星图的屏障,只能在光网边缘徒劳地挣扎、消散。
“成了!”叶灵的声音带着喜悦,却突然顿住。
林风回头时,正看到君无痕胸口的血印化作一朵红莲,花瓣层层展开,瞬间融入他的灵脉。君无痕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回光返照,他望着半空的星图,轻声道:“我爹说……我们君家的人,天生就是守阵的……”
话音未落,他后背的骨刺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黑光,像条活过来的蛇,顺着脊椎往上爬。君无痕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皮肤下的灵脉像被抽走的丝线,迅速黯淡下去。叶灵的机械臂按在他的背心,却被黑光弹开,破妄眼的光芒瞬间熄灭:“是‘献祭’!这骨刺是用他的精血养的,一旦阵成,就会吸走他最后一点生机!这是君家守阵的规矩,用血脉祭阵,才能让星轨图永远生效!”
林风扑过去时,只抓住了君无痕逐渐冰冷的手。那只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指节分明,掌心的茧子硌得林风生疼——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印记,是教他握剑时“手腕要稳”的父亲留下的,是无数个日夜对着石壁练剑磨出的。
“为什么……”林风的声音发颤,定海珠的蓝光笼罩着两人,却挡不住生命的流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的温度一点点散去。
君无痕看着他,突然笑了,血珠从眼角滑落,像极了星轨图上的银线。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露出掌心里的半块龙纹玉佩,玉质温润,边缘被摩挲得光滑——那是林风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半年前被君无痕借去“研究纹路”,此刻终于还了回来。更让林风心口一紧的是,君无痕自己的那半块玉佩,正紧紧贴在上面,两块玉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形成完整的龙形,龙睛处恰好是两人的血印,红得像团跳动的火。
“我爹说……找到能拼合玉佩的人……就是我要护的阵眼……”君无痕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气息越来越弱,“这星轨图……是护你的……”
玉佩合二为一的瞬间,发出璀璨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林风感觉掌心的血印与玉佩产生共鸣,星图上的银线突然落下,像无数条光带,缠绕在他和君无痕身上,形成一道巨大的契约符文,金光闪闪,将噬魂瘴彻底隔绝在外。
“这是……血契?”叶灵失声惊呼,破妄眼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星轨为证,玉佩为凭,以精血缔结的契约,能让两人的灵脉共享,生死与共。她看着探测屏上跳动的数据流,眼眶突然发热,“他用最后的生机……给你下了道护身符……”
君无痕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透明,他最后看了眼林风,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林风没听清,但他感觉灵脉中多了股温暖的力量,那是君无痕最后的灵力,带着冰魄剑的清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像是小时候偷偷藏起来的糖,终于舍得全给了自己。
黑雾彻底消散,蚀骨崖底露出了青黑色的岩石。十二根石柱稳稳地立在祭坛四周,星图的光芒缓缓降下,融入石柱,留下淡淡的符文印记,像给崖底盖了个透明的盖子。叶灵扶住脱力的林风,发现他脖子上的玉佩正在发烫,拼合处的裂痕已被金色的纹路覆盖,再也分不开,龙睛处的血印红得发亮,像是有了生命。
“他说……别怕。”叶灵的声音有些哽咽,机械臂上沾着的血迹在光芒中渐渐变成金色,“他说,他成了你的根。”
林风抚摸着胸口的玉佩,那里还残留着君无痕的温度。他抬头望向崖顶的星空,北斗七星的排列已恢复正常,勺柄指向东方,像是在指引着方向。晨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祭坛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崖壁上的剑还在轻轻晃动,剑穗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林风站起身,将拼合的玉佩塞进衣襟,紧紧贴在胸口——那里,君无痕的血契正微微发烫,像颗不会熄灭的星。